學達書庫 > 黃易 > 邊荒傳說2 | 上頁 下頁 |
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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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裕恍然,對方早在遠處發現自己的影蹤,故臨時在此布下陷阱,而自己正身陷險境。 「鏘」! 王國寶拔劍出鞘,遙指劉裕,劍氣直逼而來,左右各五名手下分從兩翼搶至,封死他兩邊逃路,餘下五人反往後散開,隱隱形成只餘後方退路的包圍形勢。 就在王國寶劍氣把他鎖緊的一刻,劉裕心中一動,想通王國寶因何會在這裡出現。 際此建康水師新敗之時,司馬道子根本對聶天還沒有反撲之力,如是探察敵情,亦不用勞煩王國寶。所以王國寶為的該是自己的事。 想到這裡,忙提刀朝王國寶迎去。 王國寶怎想得到劉裕不但不全力突圍逃走,反一副與自己拚命的樣子,氣勢登時減弱三分,同時著手下收窄包圍網。 劉裕見狀心中暗喜,看穿王國寶貪便宜的小人心態,希望手下先損耗自己的戰鬥力,然後方從容出手取他劉裕之命。 大笑道:「王大人剛見過大活彌勒嗎?」 王國寶為之愕然,劉裕已發出一聲震耳長嘯,人刀合一的向王國寶投去,完全是不顧自身想與敵偕亡的拚命招數。 對方戰士紛紛撲上,均已遲了一步。 王國寶心中大恨,明知劉裕故意以長嘯聲,引起在不遠處的兩湖軍的注意,卻沒法阻止。更曉得自己不能退避,否則包圍網將現出空隙,讓對方脫身逃去。可是劉裕此刀凶厲至極,兼之自己被他的說話分神,無法保持在最佳狀態,無奈下後退揮劍。 兩條人影乍合倏分。 王國寶往後挫退,劉裕卻一聲「承讓」,往上騰起。 戰士們亦騰身追擊。 劉裕落在一條橫伸出來的幹枝盡端處,借力彈起,投往十多丈外的密林,明器暗器全部落空。 王國寶終站穩步伐,氣得臉上青筋暴現,瞪著劉裕遠去的背影,狠狠道:「看你還可以得意至何時?」 *** 燕飛的心靈往紀千千延伸,無窮無盡的悲哀把他完全淹沒。他感到紀千千正強烈地思念自己,也感到她陷入失望的淵底,失去了鬥志。 乾爹去了! 然後心靈的聯繫中斷。 燕飛顫抖起來,然後竭盡全力克制紀千千的感染力,那種因不能安慰紀千千,而生出的無奈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對他的影響。 他終於體會到與紀千千的心有靈犀也可有壞的一面,尤其在此關鍵時刻。 蹄聲自遠而近,分別從小建康和北大街的方向傳來,加上對岸的號角和戰鼓聲,令人感到戰爭的風暴正在醞釀中。 燕飛強把因紀千千而起的情緒壓下去,迅速在石階的底部探索藏身處的機關。為了救紀千千,他必須在這一刻忘記紀千千,因為勝負將決定於即將來臨的刺殺行動。 果然不出他所料,鐵士心和宗政良正朝古鐘樓趕來,邊荒集無險可守,唯一之險是古鐘樓,只有在觀遠臺上,方能掌握全域。所以只要爆發戰爭,鐵士心是不得不到古鐘樓來。如此簡單的事,為何先前沒有想過?偏到這刻在連串事件的引發下,方知差點千慮一失。 燕飛功聚掌心,依照卓狂生的指示,吸得長方條形的活鈕,從似是毫無異樣石階底層的背壁處露出來,接著毫不猶豫地撲地滾往石階底座。 座壁掀起,燕飛沒入僅容一人藏身的秘間內去,同時從裡面重新鎖上活門,凸壁而出的活鈕無聲無息地縮回壁內,回復原狀。 燕飛剛試吸一口氣,耳鼓足音轟鳴,確是差之毫釐便被敵人的先鋒部隊發現。 卓瘋子的鐘樓藏身暗格,盡顯其創意和心思,簡單而實用,出入迅快方便,偏又是無比的隱蔽。 吸入肺內的空氣清新而不悶濁,暗間不單有好的通氣系統,還可透過通氣系統把樓內任何聲音盡收耳內。想到任遙或任青媞曾藏身此處偷聽鐘樓議會的商議,燕飛便生出不寒而慄的感覺。幸好卓狂生最終投到他們這邊來,否則後果不堪想像。 密集的足音在石階響起,擴散往鐘樓主堂、鐘樓和觀遠台去,入口外傳來戰士立崗和騎兵列陣的聲音。燕飛排除雜念,感官的靈銳不住提高,雖不能目睹,但外面發生的一切全了然於胸。 由黃河幫眾與慕容鮮卑族組成的邊荒集燕國部隊,因邊荒聯軍的現身而進行的應變行動的第一步,是佔據古鐘樓,以之作為指揮台,因為這是唯一能掌握全域的至高點。 登上古鐘樓的燕兵是要肯定古鐘樓內沒有其它人,當然更是針對像他燕飛這類精于刺殺的高手。搜索會進行一段時間,當證實古鐘樓的安全,鐵士心和宗政良才會登上觀遠台。 燕兵同時在古鐘樓四周佈陣,以保護鐘樓上的主帥。如此戰術確是最佳的防守策略,可讓鐵士心從容調動人手,應付任何一方的入侵。紀千千早以事實證明高臺指揮的神效。 鐘樓外忽然肅靜下來。 燕飛知是鐵、宗兩人來了,傾耳細聽。 宗政良的聲音道:「先將他押上觀遠台!」 接著是龐義的一聲怒哼,在兩名燕兵的押解下,龐義登階而上。 另一把沉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不用猜也知以此語氣問宗政良者,必是鐵士心無疑。 宗政良答道:「大帥的計策立收奇效,小建康內肯定有荒人高手潛進來,否則我們才說要懲罰龐義,那邊荒人聯軍立即發動,巧合得像對集內發生的事瞭若指掌。」 鐵士心道:「徐道覆方是料事如神,憑空猜到荒人有進出邊荒集的秘密通道。幸好我們先一步發覺,否則等到荒人裡應外合的發動反攻,我們仍如在夢中,真要後悔莫及。」 又問道:「小建康現時情況如何呢?」 宗政良道:「仍然牢牢的控制在我們手上,我已調入一支千人部隊,任何荒人俘虜敢踏出屋門半步,必殺無赦。」 鐵士心道:「幹得好!待我們弄清楚形勢後,再對付他們。徐道覆方面有何反應?」 宗政良答道:「天師軍方面全無動靜,我看他們絕不會插手我們和荒人間的戰爭。」 鐵士心怒哼道:「收拾了荒人,我們再和天師軍算帳。」 宗政良低聲道:「邊荒軍只能在穎河對岸耀武揚威,我反不擔心他們。」 鐵士心笑道:「燕飛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和你都清楚。我們就在觀遠臺上毒打龐義,讓他的慘號聲傳遍夜窩子,我才不愁逼不出燕飛來。」 宗政良狠狠道:「只要他敢現身,我會教他變成我箭下的亡魂。」 鐵士心大笑道:「我們就等著瞧,看燕飛是否真的如此愚蠢。」 燕飛耳鼓裡響起宗政良和鐵士心進入鐘樓的足音,同行者尚有六、七名武功高強的將領。他可從足音分辨出每一個人的位置、功力的深淺,以至內心的情緒。 心中同時矛盾得要命。 在一個密封的環境裡進行刺殺,是任何刺客的大忌,因為不論刺殺成敗,他均難以脫身。唯一的生機,是於刺殺鐵士心後殺出鐘樓,不過卻因龐義被押往鐘樓頂上,令他沒法爭取此唯一的逃路。 在如此情況下,他只有殺往上層,即使他變成三頭六臂,仍只是死路一條。 他死了,紀千千也完了。 足音在石階響起。 燕飛把生死成敗全排出腦海外,按動關鈕,撞開活壁,滾出暗間去。 為了邊荒集,他根本別無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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