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邊荒傳說2 | 上頁 下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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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刺殺巧計 當宗政良、鐵士心和徐道覆,在鐘樓頂的觀遠台舉行緊急軍事會議,燕飛和劉裕正伏在廣場邊緣一座樓房暗黑裡遙望鐘樓。 整個夜窩子黑沉沉的,只有鐘樓燈火通明,在入口處有兩隊騎兵,看裝束便知屬佔領軍的不同派系。 劉裕低聲道:「夜窩子該是集內最安全的地方,敵人為何不把窩內的高大樓房征作營房之用。」 燕飛道:「據我們的猜測,應不出兩個原因:首先是兩大勢力互相提防,所以把夜窩子當緩衝區;另一個原因是因兵力不足夠,所以把兵員全投進週邊的防守上,軍隊的駐紮亦在週邊。」 劉裕欣然道:「我們累得他們很慘,無時無刻不在防備我們反攻,弄至風聲鶴唳,睡難安寢,只要我們能佔領小建康,可輕易收復夜窩子。」 燕飛道:「如我們進佔夜窩子,只會惹得兩方人馬團結一致來反攻我們。上上之計是只針對北方軍,只要我們成功刺殺鐵士心,北方軍將不戰而潰。而徐道覆則只有徒呼奈何。」 劉裕點頭道:「我想的確沒有你們所想般周詳。現時的情況,絕非像表面般簡單。荊州和兩湖的聯軍,是針對徐道覆而來,鐵士心和宗政良都是聰明人,該不會蠢得插手到此事去,且桓玄和聶天還肯定是更佳的夥伴。」 燕飛動容道:「你的分析精闢入微,情況應是如此。這麼看,假如我們只以鐵士心為目標,徐道覆亦不會過問。」 劉裕還想繼續說下去,燕飛的手搭上他肩頭,沉聲道:「鐘樓內的人正下樓哩!」 劉裕愕然道:「你能看穿鐘樓的厚壁嗎?」 燕飛淡淡道:「我看不見也聽不到,可是卻感覺得到,這是沒法解釋的。」 三個人魚貫從鐘樓走出來,仍不住交談,沒有立即登上手下牽候在旁的戰馬。 劉裕感到頭皮一陣發麻,燕飛這種感應力已臻達通玄的層次,若把這種超乎武學的玄覺,用於劍術上,會是怎麼樣的劍法?難怪能與強敵慕容垂戰個不分勝負。 燕飛沉聲道:「長鬍子的是鐵士心,黑披風那個是徐道覆,另一個是宗政良,他背上的大弓很易辨認。照我看,邊荒集終於否極泰來,老天爺又開始照拂我們,故讓我在這裡碰上他們,將來便不會殺錯人了。」 劉裕心中暗歎一口氣,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位好朋友。燕飛是因慕容垂奪走了紀千千主婢,被激起他體內所流動著胡血的狠性。他已從一個厭倦戰爭的人,變成必須通過戰爭手段去達致目標的冒險家。燕飛並不是尋常的高手,他可以是武林史上最可怕的刺客,也是戰場上無敵的猛將。 他清楚燕飛完全掌握到三人的虛實,所以產生出必勝的信心。 徐道覆首先踏蹬上馬,率手下飛騎而去,蹄聲震盪著空寂的古鐘場,如此不必要的催馬疾馳,使人生出異樣的感覺,想到徐道覆如不是在分秒必爭的匆忙中,便是借此以發洩心中某種情緒。 鐵士心和宗政良目送徐道覆離開後,仍沒有上馬策騎之意,逕自私語。 燕飛兩眼不眨地審視他們。 劉裕也有觀察獵物的感覺。對方若保不住邊荒集,並不是因戰略或任何一方面的失誤,招致失敗,而純是輸在未能識破荒人在集內的秘密和佈置,猛虎不及地頭蟲的道理。 道:「我心中有個疑惑,一直想問你。」 燕飛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似要把對方看個通透,點頭道:「說罷!」 劉裕道:「邊荒集失陷前,你力主我返廣陵見玄帥,是否因預感到將擋不住孫恩和慕容垂的夾擊,所以著我離開以保小命,將來好為你們報仇呢?」 燕飛終朝他瞧來,道:「那並不是預感,只是理性的分析,你是玄帥和安公最後的希望,若為邊荒集犧牲太浪費了。」 劉裕苦笑道:「果然如此。」 鐵士心和宗政良終於上馬,不疾不徐地從北大街的出口離開。 燕飛拍拍劉裕肩頭道:「我們走!」 卓狂生的說書館位於夜窩子內西大街的路段,是一座兩進的建築物,前進是說書館的大堂,後進是居室。 兩人踏足後院,後門立即敞開,兩名戰士閃出,致敬施禮,讓他們入內。 入門後,另有七、八名戰士迎接他們,其中一人道:「巡兵剛離不久,要一個時辰後方有敵人再巡視附近。」 燕飛點頭應是,領著劉裕進入似是臥室的地方,榻子被移開,現出密室的方洞入口,透出燈光,還隱隱傳出說話的聲音。 劉裕有種一切盡在邊荒聯軍掌握中的感覺,隨燕飛進入密室。 密室沒有絲毫氣悶的感覺,顯是像龐義的酒窖般,有良好的通風系統。室內一邊放了一張長方形酸枝木制的桌子,還有六、七張太師椅,另一邊在地上有十多張臥席,此時有五名戰士正擁被酣睡。 卓狂生、費正清和程蒼古圍坐桌子說話,卓狂生見到兩人,喜道:「你們來得正好!我們正想找人說話。」 費二撇容色蒼白,顯是內傷仍未痊癒,不過精神尚算不錯,傷勢應大有起色。 密室的兩端堆滿武器、食水和乾糧,使人聯想到仍方興未艾的邊荒集爭奪戰。 兩人坐下,費二撇和程蒼古都親切向劉裕問好,視他為自己人,原因當然在他與大江幫新建立的密切關係。 卓狂生欣然道:「我們已擬出收復邊荒集的全盤大計,你們也來參詳。」 程蒼古笑道:「我和二撇的腦袋怎會想得出這種事來,勿要拉我們下水。」 燕飛暗忖卓狂生可能是邊荒集內最具創意的荒人,夜窩子、古鐘場和鐘樓議會,都是由他的超級腦袋想出來。若不是他力捧紀千千,紀千千也不會成為抗敵的主帥。從這角度去看,孫恩殺死任遙實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否則天才曉得卓狂生會如何為任遙顛覆邊荒集。 笑道:「說來聽聽。」 卓狂生目光落在劉裕身上,興奮道:「看到劉老兄依約來會,最令人高興,因為這代表聶天還懵然不知,你們的水上雄師已附在項脊之上,更添我們反攻邊荒集的勝算。」 劉裕受他興奮的情緒感染,雄心奮起,心忖如此方算有血有肉地活著,充滿危險,也充滿樂趣,且不是尋常的樂趣,而是在勝敗難測下,一步步邁向軍事目標的未知與快樂。在廣陵面對的只是無謂卻不可避免的人事鬥爭,令人煩厭。 費二撇道:「我們卓名士想出來的東西,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卓狂生乾咳一聲,道:「荊州軍和兩湖幫如此匆匆壓境而來,是看准燕人和天師軍間的矛盾,針對的是徐道覆。」 燕飛點頭道:「我們也這麼想。哈!不!應是劉裕想到才對。」 卓狂生向劉裕道:「這叫英雄所見略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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