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邊荒傳說2 | 上頁 下頁 |
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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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各懷鬼胎 星夜。 聶天還在將士簇擁下,馳上鎮荒崗、遙觀邊荒集的情況,頗有躊躇志滿之概。 連他自己也猜測不到,可於這麼短的時間,再次以侵略者的雄姿,兵逼邊荒集。 征服大江的行動仍在進行中,由郝長亨率領船隊,在桓玄的默許下,接收大江幫的業務。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擊潰封鎖穎口的建康水師,更是漂亮的一仗。聶天還在天明前水陸並進,殺得由司馬元顯指揮的水師部隊幾無還擊之力,在折損過半的戰船兵員下倉皇逃命。此役是繼殲滅大江幫後,兩湖幫強勢發展的另一個轉捩點,從此揚州以西的大江上游將逐漸落入他的控制裡。 今次聶天還是志在必得,不但要狠挫天師軍,還要成為邊荒集的霸主。 只有他能得到邊荒集最大的利益,因為南方水道已在他的手上。想繼續從邊荒集獲利的南方大小幫會,都不得不向他俯首稱臣。 他最顧忌的只有由劉牢之主持的北府兵水師。一天北府水師勢力仍在,他會全力支持桓玄。 對於攻打邊荒集,他和桓玄已擬定一套完美可行的計畫。 左方蹄聲轟鳴,塵土漫天,以百計的荊州戰士從被大火焚燒過的荒林馳出,朝他們奔至。 聶天還仰天長笑,提氣揚聲道:「楊大將軍別來無恙!」 楊全期年紀在三十許間,體魄健壯,臉上透出精明機智,常掛笑意的黝黑臉龐有一種令人不可捉摸的神情,似是成竹在胸,又像不把任何敵手放在眼內。他更是桓玄征服巴蜀的頭號功臣,其戰績早超越了屠奉三,成為荊州軍眾將裡最當紅的人物。 他領著十多名親隨奔上鎮荒崗,其它手下近五百人在坡下止馬列陣。 楊全期欣然道:「聶幫主辛苦哩!」 直馳至聶天還馬旁,兩方隨員,分別把守崗頂兩邊。 轟天還與楊全期對視面笑,均難掩心中興奮之情。 聶天還微笑道:「一切依計畫進行,我已於離此五裡的狹窄河道西岸建設木寨,封鎖邊荒集以南的穎水河道。鐵士心是識時務者,該知作何選擇。」 楊全期遙觀正飄揚于古鐘樓頂的旗幟,問道:「建康方面有甚麼動靜呢?」 聶天還道:「我由穎口至此,沿途設置哨站,建康水師又或大江幫的餘孽,只要到達穎口,便瞞不過我們的耳目。唯可慮者是謝玄的傷勢似沒有孫恩所說般嚴重,五天前尚親自護送謝安的遺體,返建康小東山安葬。」 楊全期雙目殺機大盛,沉聲道:「我倒希望謝玄親自率軍來收復邊荒集,我們便可以教他曉得荊州兩湖聯軍的厲害。」 聶天還道:「由於司馬道子和王國寶把邊荒集的事全攬到身上,所以北府兵該置身於此事之外,最奇怪是大江幫全無動靜,不過不論他們打甚主意,現在已錯失軍機,敢來惹我只是自取滅亡。」 楊全期點頭同意,邊荒集以南的穎水落入兩湖幫的絕對控制之下,任何駛上穎水的戰船,均難避過佔有上游之利的赤龍舟順水迎頭痛擊,只有挨揍的份兒。 江海流一去,聶天還立即成為沒有人爭議的水戰第一高手。 楊全期道:「邊荒集情況如何?」 聶天還深謀遠慮,在多年前已著手部署,使人混入各方勢力內,混入大江幫的胡叫天和投靠屠奉三的博驚雷便是好例子。現時在徐道覆的天師軍內,也有聶天還的人。 聶天還答道:「現在邊荒集內戰士約一萬人,天師軍占一半,另一半由黃河幫之徒與燕兵組成。另外邊荒集以北十裡多處有兩座木寨,兵力在一千五百人間,由黃河幫副幫主鄺志川主持。至於投降的荒人有六千之眾,成為佔領軍的奴隸,負責所有苦差,閒時被囚禁在小建康裡。」 楊全期道:「逃離邊荒的荒人敗軍有沒有反攻的跡象呢?」 聶天還冷笑道:「敗軍豈足言勇,近四,五天來,他們曾多次偷襲佔領軍的巡兵,但只限于穎水東岸的區域,由此可見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實力挑戰佔領軍。」 楊全期輕鬆笑道:「聽幫主之言,一切盡在我們的掌握裡。」 聶天還道:「事實確是如此。據聞鐵士心對孫恩殺死任遙非常不滿,所以故意在分配戰利品上為難徐道覆。而徐道覆亦因慕容垂從他手上奪去紀千千,生出深刻的仇恨。打開始兩方已不是合作無間。徐道覆和鐵士心每次碰頭說話,都要在鐘樓的議事堂內,可見雙方互相提防。」 楊全期喜道:「鐵士心現仍肯和徐道覆合作,只因別無選擇,卻清楚天師軍並非最佳選擇。現在我們到來,正是向鐵士心提供更理想的選擇。」 聶天還欣然道:「當我們展示實力,讓鐵士心知道將徐道覆棄之不足惜,就是我們派人密見鐵士心的好時機。只要鐵士心點頭,我們可盡殲徐道覆的部隊,邊荒集立可回復昔日的光輝,成為天下最發財的地方。」 語畢兩人交換個眼神,齊聲大笑。 *** 邊荒集。古鐘樓。 觀遠臺上,徐道覆,鐵士心和宗政良三人立在東欄處,看著流過邊荒集的穎水。這邊的碼頭區燈火通明,對岸卻一片漆黑。沿東岸設立的最後三座哨塔,於昨夜被荒人餘黨燒掉,東岸已落入敵人手上。 宗政良道:「我們要加強碼頭區的防衛,特別是小建康東面的出口,如讓敵人潛過穎水,攻入小建康,我們會有很大的麻煩。」 鐵士心道:「政良的提議很好,不過看來荒人叛黨只能在東岸搞事,卻不敢越過穎水半步,可知他們實力有限。小建康的荒人更不足慮,腳鐐可令他們失去反抗或逃走的能力。我們確須加強穎水的防禦力,但主要是用來應付聶天還的赤龍戰船。」 轉向徐道覆道:「徐將軍有甚麼意見?」 徐道覆道:「荒人在發動的時間上拿捏準確,剛巧是我們得到聶天還的船隊北上穎河的一刻,使我們不敢派出重兵,渡河搜索他們。」 鐵士心和宗政良都點頭同意。荒人第一次偷襲對岸的哨崗,發生在五天前。接著變本加厲,一夜間可連續發動十多次突襲,逼得他們不得不把戰士撤返西岸。 徐道覆續道:「在策略上,此法亦是高明,不用正面向我們挑戰,已對我們形成威脅,且令我們沒法掌握他們在對岸調動的情況。」 宗政良冷哼道:「他們只是想混水摸魚,趁荊州軍和兩湖軍攻打邊荒集之際,渡河來攻。所以我方提議加強碼頭區的防守。」 徐道覆心中一動,從這幾句話,可看出宗政良對鐵士心說荒人不足慮的看法不服氣,最後一句更是反擊鐵士心。如此看來,鐵士心和宗政良間存在著權力的鬥爭。 果然鐵士心臉露不悅之色,沉聲道:「邊荒集的可守之險,惟有穎水,若我們不分輕重,把人手集中于碼頭區,將會正中荒人餘孽虛張聲勢之計,致沒法抵擋荊湖聯軍。這叫因小失大。」 徐道覆道:「我們可以效法荒人防守邊荒集的故智,在夜窩子長駐快速應變部隊,平時養精蓄銳,有起事來作緊急支持。」 宗政良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鐵士心道:「徐將軍方面可以撥出多少兵員?」 他們名義上雖是聯防邊荒集,事實上各自為政,說得不好聽點是互相提防,各懷鬼胎。鐵士心和宗政良負責西北兩門和小建康外的碼頭區,徐道覆負責東南兩門和碼頭的下游。 徐道覆道:「五百人該沒有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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