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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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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漫冷然道:「展漠,這次的行動可能會使我們全軍覆沒,現在還有的只是我們四個人,假設你也算上一份。」 柏絲蒂介面道:「所以,我們一定要完成眾人的心願,就是逃出去。」 展漠搖頭道:「沒有可能的。」 沈漫怒聲道:「這世上沒有事不可能做的,你是軍衛的第一號人物,一定知道出口在那裡。」 展漠苦笑道:「問題是元帥知道我也知道,你說他會不會不在出口處布下陷阱?」 沈殊沉靜地道:「未必!在殺死洛高的現場我們遺下了一具模擬你的屍體,還配上了假充的力場帶,除非元帥親自拆下力場帶,才能知道那是假貨,不過那最少在兩個小時後,那時元帥正在歌劇院聽首席女歌手的音樂演唱會,那女歌手是他最寵倖的女人,沒有人可以令他中途離開。」 展漠愕然道:「你們倒是計畫周詳。」 沈漫道:「我們的所有希望都在你身上,一是將我們交給元帥,一是帶我們逃走。」 展漠望向身側的柏絲蒂,她性感的小嘴唇緊緊抿著!強調了她剛毅不屈的驕傲,使人感到她為了自由不惜犧牲一切的決心,展漠想到翱翔於天上的鳥兒,地下城的鳥兒都給關在公園的大籠子裡。 一股熱血沖上來,展漠叫道:「好!我們誓要逃出去。」 沈漫道:「現在要怎麼走?」 展漠沉吟半晌,迅速在腦中擬定了一個計畫,一旦決定了怎樣做,他的神經細胞立刻恢復了靈性和活力,他若不是個超卓的戰士,如何能在多達八萬人的軍衛裡脫穎而出,攀上最高的位置,也只有他能躲過重重軍衛設下的關卡,唯一可能令他落敗的,只有沙達查,元帥的私家殺人機器。 展漠道:「繼續向前駛。」 沈殊道:「怎樣躲過前面的偵查站?他們的水底雷達,可以毫無困難把我們找出來。」 展漠道:「聽我指示去做。」 水陸車緩慢卻穩定地前進。 沈漫有點緊張地道:「離偵查站還有四百米。」 展漠道:「加速至十節,然後減至五節,停下來,轉回頭,再轉回去,加速向上。」 沈漫照著他的指示,水陸車像魚兒般在水中前進後退,時快時慢。 沈殊贊道:「好主意,偵查站的人會以為我們是條大魚,不過若非是你,也沒法知道這辦法行不行得通。」 展漠忍不住望向身邊一直默然無語的柏絲蒂,後者神情冷漠,難知喜怒,展漠因好奇而想問她有關「書」的內容的話,也只好吞回肚裡,以免碰上釘子。 二十分鐘後他們越過了關卡,水陸車在河底貼近河床緩緩推進。 沈漫道:「不能快一點嗎?」 展漠道:「不能!轉左。」 沈殊驚異地叫道:「那是通往東城的河道。」 展漠淡淡道:「正是這樣。」 沈漫奇道:「難道出口處不是在中城?」 展漠道:「就是每個人都那麼想,所以出口才不設在中城,而在東城。」 水陸車在展漠指點下,重施故技,一連避過了三個偵查站,兩小時後,安然進入了東城,這裡的水道比中城狹窄,河床也較淺,他們被發現的機會也高起來。 展漠道:「奇怪,沙達查應早發現了我們從河道逃去,為何一點動靜也沒有,所有偵查站都沒有加強戒備?轉右。」水陸車往右轉,潛駛四百多米後,展漠道:「升上水面。」 水陸車緩緩上升。 離水面十多米處隱約可見東城人造太陽的黃光透入水裡。水陸車升上水面,外面靜悄悄地,除中城外,其他四城晚上都在戒嚴令管治下,沒有人可以隨便在街上走動。 一道斜坡從街上斜伸往河道裡,水陸車悠然地沿著斜坡駛上寂靜無人的街道,轉左而去。 兩旁一幢一幢的大廈黑沉沉,沒有半點燈光,每晚淩晨二時至明早六時全城施行燈火管制下,只有街燈仍然亮著,東城的人造太陽亦同時滅熄。 水陸車在街道上快速地前進。 車內四個人都提心吊膽,祈禱著沙達查的人不會出現。 沈漫道:「怎麼走?」 展漠小:「往前直去,到第二十七街和三十二街交界處,轉入三十二街,目的地是東城大運動場。」 沈殊道:「出路是否在那裡?」 展漠道:「是的。」 沈漫道:「好傢伙!沒有人想到出路會在最多人去的地方。此乃虛則實之。」 車子繼續前行,很快轉入三十二街,十分鐘後,圓形的運動場在街的盡頭聳立著。 正當眾人在驚喜交集之時,兩輛裝甲車從橫街駛出來,將去路完全封死。 沈殊高叫道:「退回去。」沈漫剛想後退,展漠一手抓緊他的肩膊,喝道:「不要妄動,停下來。」 沈漫等人一呆間,背後強光亮起,將暗黑的車廂照得明亮如白晝。 前後左右都是裝甲車,手持武器全身盔甲的軍衛已將他們圍個水泄不通。 一個聲音在外響起道:「不要動,只要你們動一個指頭,我們即刻開火。」 眾人呆坐不動,心中泛起無邊的絕望,離成功已是如此地遙遠。 一個軍衛的頭領迫近水陸車,望進車廂裡,目光從沈漫身上移到美麗柏絲蒂的俏臉,當他移往展漠時,剛好與展漠淩厲的眼神碰在一起。那軍衛隊長全身一震,立正敬禮道:「統領,我們不知道是你,沒有人通知我。」 展漠從容一笑道:「我負有元帥的秘密指令,要帶這三位研究所的專家做點特別事情,來不及通知各單位,不過這也好,你們抽調五十人給我,讓我調動。」他不明白為何軍衛不知道他的事,唯一解釋:元帥和沙達查還沒有聯繫,八萬軍衛仍由他管,他不應放過這些籌碼本錢。不過只要接到命令,他們隨時都會掉轉槍頭對付他。 那軍官毫不猶豫領命而去,安排人手。在地下城,所有戰士都要盲目服從領袖,就像以往展漠盲目服從元帥,殘害他人,若非迫虎跳牆,他的忠心是很難改變的。 沈殊抹去了額上的冷汗,驚悸之餘說不出話來,柏絲蒂垂下頭,不過看她起伏的胸脯,她也是驚魂未定。 沈漫畢竟受過軍事訓練,禁得起風浪,沉吟道:「五十名軍衛有利也有弊。」展漠沉聲道:「沙達查並不好惹,你的詭計若騙不了他,出口處就是陷阱。」 水陸車在東城體育館的正門停下,當展漠等下車時,五十名軍衛已列好隊形,等待指示。 展漠眼光冷冷地注射在那隊長身上,隊長眼中閃過一絲驚疑的神色,在地下城裡,每一個人的關係都建築在提防和猜疑上,一個無意的行為也可能惹來殺身之禍,一向習慣了這關係的展漠,心中一片煩厭,想起自己在元帥跟前那種戰戰兢兢、朝不保夕的心情。 沈漫走到他身旁,送來了一個催促的眼神,這是分秒必爭的時刻,一待元帥看完歌劇,下達剝奪展漠軍職的命令,眼前這批馴若羔羊的軍衛,將變成如狼似虎的可怕敵人。 展漠會意,向肅立在寂靜街道上的五十名軍衛道:「關掉你們所有傳訊設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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