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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第二十回 鳳現魚飛

  羅永湘搖頭道:「不!這點傷算不了什麼,我得親自去尋大哥……」

  竹杖翁正色道:「羅老弟,你一向處事穩練沉著,怎麼一點小小變故,就這樣沉不住氣了?如果你能去,我絕不攔你,可是你的傷口還在出血!」

  羅永湘道:「老前輩的關注,我很感激,但旋風弟兄義共生死,如今大哥下落不明,安危堪慮……我怎能坐視不理呢?」

  竹杖翁冷冷點了點頭,道:「不錯,你們是結義弟兄,當然情意深重,我姓董的只是個外人,又何必多管閒事,自尋煩惱……」

  羅永湘惶然道:「老前輩仗義相助,待我恩重如山,這話叫我如何擔待得起!」

  竹杖翁道:「我平生行事,全憑好惡,一輩子不會說客套話,老實告訴你,咱們並非震于霍宇寰的名聲武功多麼響亮,企圖攀龍附鳳,而是瞭解你們旋風十八騎撫孤賑貧的義行後,由衷敬佩,才決心交你這個朋友。」

  羅永湘忙道:「老前輩言重了。」

  竹杖翁接著道:「你若也拿董某人當朋友看待,就留在此地等候消息,如果一定非去不可,那也容易,咱們就算白認識你一場,從此兩不涉……」

  羅永湘苦笑道:「老前輩別說下去了,我照您的吩咐,總可以了吧?」

  竹杖翁道:「既然如此,索性把這幅圖也給我一同帶去,咱們自會打聽出圖上畫的是什麼地方,一切都不用你操心,如能找到霍大俠,我會帶他到這裡來。」說完,將絲絹揣進懷裡,領著莊德祥逕自去了。

  羅永湘長歎了一口氣,只得廢然躺回木榻上。

  躺了幾個時辰,又掙扎著坐了起來,探頭向樓外張望……

  天色漸漸暗了,由城樓望下去,街上店鋪已經都亮了燈,竹杖翁卻依然未見回來。

  羅永湘暗想:打聽消息怎會一去半日?難道又發生了意外?但轉念又忖道:如果打聽不到消息,應該早就回來了。既然遲遲不回,很可能是已經打聽到什麼線索,現在正繼續求證之中。可是,他們既是分頭打聽,不可能同時都獲得線索,其中至少應該有一個人先回來,為什麼兩人全沒有消息呢?啊!一定是發生意外了!不對!不對!即使發生意外,兩人也不可能同時遭遇變故呀?會不會是找到了圖上那座石牌坊,兩人正按圖索驥,便查機關密室,還沒有結果……

  羅永湘思潮起伏,一會兒憂心忡忡,一會兒又自己寬慰自己,不知不覺,時間已到了深夜。

  街上燈光由密而疏,市塵逐漸沉寂,竹杖翁和莊德祥仍然杳如黃鶴。

  羅永湘無法再等下去了,決心親自入城。於是,從木榻上掙扎著跨下來,尋了根布帶,將左邊斷臂牢牢紮住……

  誰知就在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兩條人影如飛掠上城樓,前面是莊德祥,後面卻是秦仲。

  羅永湘吃驚道:「怎麼不見董老前輩?」

  莊德祥一面喘氣,一面笑道:「小的們正是董老前輩囑咐回來向三當家報喜訊的,大當家已經有下落了,連同行的各位,都在石將軍府後花園內。」

  羅永湘詫道:「哪個石將軍府?」

  莊德祥道:「就在離同仁堂藥鋪不遠,也就是荷花圖上畫的那座石牌坊。」

  羅永湘「啊」了一聲,說道:「大當家他們都平安嗎?」

  秦仲一躬答道:「大夥兒都平安,只是被困在水池底下機關裡,一時還不能脫身……」

  接著,便把霍宇寰等如何尋覓羅永湘,進入石將軍府,如何發現水井秘道,如何搜索同仁堂,以及如何中計誤入荷花池……等等經過,說了一遍。

  羅永湘既驚又喜,忙道:「董老前輩手中已有機關圖,為什麼還不能救他們出來?」

  秦仲道:「因為那池底機關只有一道入口,能進不能出,另外雖有一道出口在樓房地下,卻又只能出不能進,現在大當家他們被困在水池底,外面無法進去,也沒有辦法傳遞消息,必須等他們自己尋到出口,才能脫身。」

  莊德祥道:「董老前輩正在出口等候,為了怕三當家心急,才特地叫小的們先回來說明,如果三當家願去石將軍府,小的們現在就護送您前去。」

  羅永湘皺眉道:「這麼說,大當家他們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脫身了?」

  莊德祥道:「雖然暫時尚未脫身,但有四當家在一起,遲早能尋到出口的。」

  羅永湘連聲道:「那石將軍府在什麼地方?趕快帶路吧!」

  秦仲和莊德祥攙扶著羅永湘上馬,一人控韁,一人隨侍,緩緩下了城牆。

  羅永湘早已迫不及待,雙膝一磕馬腹,道:「走快些!我支撐得住……」

  正催馬疾行,卻忽聽蹄聲如雨,一騎快馬由身後飛也似趕上來。

  三人回頭看時,馬背上坐的竟是董香兒。

  兩騎相近,董香兒猛可勒韁停馬,急急問道:「羅三叔往哪裡去?」

  羅永湘笑道:「你回來得正好,霍大哥他們已經有下落了,咱們一塊兒去吧!」

  董香兒卻氣吁吁道:「別忙著去,你先看看這幅圖畫是什麼意思?」

  說著,匆匆將半幅絲絹遞給了羅永湘。

  那絲絹和荷花繪製機關圖的一幅同樣顏色和質料,顯然是由同一條絹上撕下來的。

  上面用炭筆畫一座山谷,谷外有二輛馬車,谷内卻畫著許多小孩子,和一些房屋。

  圖畫很潦草,絹上更沾滿泥汙,以致使畫中景物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羅永湘看後,詫異地道:「這又是荷花給你的麼?」

  董香兒道:「是的,我隨尾在車後,整整跟了半天,直到天黑以後,她才有機會把這幅圖畫揉在泥丸裡,用彈弓偷偷射給我。」

  羅永湘道:「你有沒有打聽清楚,車中坐的是什麼人?準備往哪裡去?」

  董香兒道:「我沒有打聽,我是親眼看到的,車上除了曹樂山和兩名貼身手外,還有一個咱們做夢也想不到的人。」

  羅永湘驚訝道:「誰?」

  董香兒道:「就是上次在曹家別墅假扮迎春丫頭,那位姓林的姑娘。」

  羅永湘吃了一驚,道:「你是說林雪貞?」

  董香兒道:「不錯,正是她。」

  羅永湘駭然道:「她怎會落在曹樂山手中?」

  董香兒道:「看那情形,好像不是林姑娘落在曹樂山手中,倒像是曹樂山落在林姑娘手中似的。」

  羅永湘一怔,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董香兒道:「他們中途停車換馬的時候,我親眼看見林姑娘用刀押著曹樂山下來,對隨車同行的李駝子和迎春指揮呼叱,好像很神氣的樣子。」

  羅永湘道:「這就奇怪了,就算她真的制服了曹樂山,卻準備押解他們到什麼地方去呢?」

  董香兒道:「我也是這樣懷疑,所以一直尾隨在車後,但又不敢過分逼近,就寫了個小字條,偷偷用泥丸彈射給荷花,問他們欲去何處?這幅圖畫,就是荷花給我的覆信。」

  羅永湘又攤開絲絹細看,突然變了臉色,急問道:「那馬車走的什麼方向?」

  董香兒道:「由靜安門出城以後,便繞路向東,直接駛上往陝、晉去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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