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風十八騎(87)_高庸

八七

　　羅永湘感激地道：「二位小哥的盛情義行，我們老員外也會永志不忘的，如今，敝少主人就重托二位費神，我這就告辭了。」

　　吉祥和如意道：「放心去吧！恕不相送！」

　　羅永湘殷殷囑咐，再三懇托，又無限關切地替孟宗玉掖好毯角，才獨自離開了「楚廬」。行到半山，鐵蓮姑和林雪貞，早已在路旁等候了。

　　羅永湘道：「你們搜查內宅可有收穫？」

　　鐵蓮姑搖頭道：「內宅都是女人，十幾座院子，看不出有什麼特別扎眼的佈置。」

　　林雪貞接道：「整個『楚廬』環山而建，共有十四座院落，正中是冷面華佗的書房，仔細搜查過，並未發現那塊磁石。」

　　羅永湘皺眉道：「這樣看來，東西可能藏在某一個妻妾的住處，或者楚恒隨身攜帶著……既然找不到，只好強迫他自己說出來了。」

　　鐵蓮姑道：「可是，依大哥的意思，是不贊同用強迫的手段，寧可出高價，跟他相商，租借用一用……」

　　羅永湘道：「那絕對辦不到，冷面華佗連上門求醫的病人尚且見死不救，怎前把自己的寶物借給別人？」

　　鐵蓮姑道：「他要的是錢，如果咱們出的價錢夠高，也許可以試試。」

　　羅永湘插手道：「千萬不能試，倘若露了口風，使他生出警惕，那就更困難了。」

　　頓了頓，接著又道：「這件事由我負責安排，無論如何一定要將東西弄到手，只是在大哥面前，暫時還不能說穿，現在咱們回去，就按第二條計行事。」

　　二女都連連點頭答應，於是相偕下山，依計而行……

　　當夜三更時分，羅永湘和鐵蓮姑又回到石鼓山頂的「楚廬」。

　　這一次，林雪貞沒有同來，羅永湘和鐵蓮姑都換了全身夜行衣裳，兩人合抬著一個沉重的大布袋。

　　夜風呼嘯，天黑似墨。「楚廬」中靜悄悄的，人寂燈滅，都已入了夢鄉。

　　羅永湘和鐵蓮姑越牆而入，躡足來到內廳窗外，一條人影悄沒聲息地迎了出來。

　　三個人聚在一起。羅永湘低聲問道：「如何？」

　　孟宗玉說：「還算順利，我一直斷斷續續地呻吟，藥童吉祥曾掀開毯子看了一次，以後就沒有再來查看了，兩人躲在隔室賭錢喝酒，剛被我迷昏過去……」

　　羅永湘道：「他有沒有看清楚你的面貌？」

　　孟宗玉道：「我想沒有。他既未帶燈，只隨手掀起毯角略為望瞭望，大約只想看看我斷氣了沒有。」

　　羅永湘沒有再問，逕自抱起布口袋，向屋裡走去。

　　孟宗玉和鐵蓮姑立即散開，一個上了屋頂，一個退到屋簷下陰暗處，分別擔任守望。

　　不多一會，羅永湘提著空布袋出來了，三人互相打個手勢，一齊騰身而起，神不知，鬼不覺，轉瞬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第二天一大早，「楚廬」門外又響起擂鼓般的拍門聲。

　　吉祥藥童呵欠連天的出來應門。一面操著眼睛，一面咒駡道：「他媽的，是誰一清早就來奔喪？火燒了屁股？等不及啦……」

　　門打開，忽然眼中一亮，原來門外竟是羅永湘。

　　吉祥不禁愣了，喃喃道：「現在是第幾天？難道我喝醉了一天一夜不成？」

　　羅永湘笑道：「小哥沒有醉，是我回來得太快了。我昨晚下山，想不到會在半途遇見我家員外，所以又連夜折了回來。」

　　吉祥迷糊地說：「你是說途中遇到了蔡員外？」

　　羅永湘道：「正是。咱們員外放心不下少主人的傷勢，隨後由大名府親自趕來，剛巧在路上遇見了。」

　　舉手向後一指，又道：「喏！那邊樹下穿藍袍的，就是我家員外。」

　　吉祥揉揉睡眼望去，果見松樹下站著三個人，為首是位穿藍色錦緞大袍的老頭兒，衣飾華麗，一看就知是有錢的富豪。

　　另外兩人，身著短衣，腰間都挎著刀劍，分明是保鏢護院之類人物。

　　吉祥低聲問道：「他就是大名府的第一大財主，蔡百萬蔡員外？」

　　羅永湘道：「一點也不惜，我家員外不但親自趕來，隨身更攜帶著極珍貴的珠寶，只要能救少主人一命，多少錢都不會吝嗇。請小哥快通報老夫子一聲。」

　　吉祥連聲道：「真是太好了，快請員外先到正廳待茶，我這就立刻著人去通報。」說著，急忙大開正門，一面巴結地領路送茶，一面叫醒如意，催促去內宅稟告。

　　「蔡員外」大模大樣坐下，兩名短衣人寸步不離，並立在椅後。

　　剛一坐定，「蔡員外」便關切地問道：「少爺呢？」

　　羅永湘答道：「少爺在後面廳內，多虧這位小哥幫忙照顧，想必平安無事。」

　　吉祥忙道：「員外爺請放寬心，昨天一整夜，小的都親自守候在公子身邊，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公子爺睡得很安穩。」

　　他只知巴結有錢人，卻想不到眼前這位「蔡員外」，其實就是昨晚躺在舁床上的「公子爺」。

　　他當然更想不到，這兩名短衣挎刀的保鏢，實際上就是昨天那兩個女扮男裝的轎夫。

　　羅永湘心裡暗笑，臉上卻一本正經道：「老爺，這位小哥真是個熱心的好人，昨夜若非這位小哥一力承擔，楚老夫子絕不肯答應把少書留下來，等少爺的病好了，咱們可得好好酬謝這份盛情。」

　　孟宗玉點頭道：「這是自然。但求人能醫好，即使耗去我一半家財，也在所不惜。」

　　正說著話，冷面華佗已經緩步走了出來。

　　羅永湘立刻居中替兩人引介，冷面華佗仍然一派冷漠，似乎並未把堂堂「蔡百萬」放在眼中，孟宗玉為了擺有錢闊佬的譜，也故意做出一副傲岸的神態。

　　雙方虛套一番，分實主落座。冷面華佗淡淡地道：「敝處的診病規例，想必已由貴管家轉告員外了？」

　　孟宗玉道：「是的，蔡某正為了這件事，才親自趕來。只要能挽救小犬性命，四萬兩銀子並不算多，但蔡某臨行倉促，未備現銀，聽說老夫子可用珠寶折抵？」

　　冷面華佗道：「是的，那還要看珠寶本身是否合乎老朽的喜愛。」

　　孟宗玉向後一抬手，道：「取出來。」

　　鐵蓮姑應了一聲，從囊內掏出一個錦緞小包解開來，裡面是只檀香木精製的方盒，雙手遞給孟宗玉。孟宗玉看也沒看，就交給了羅永湘。

　　羅永湘向前走了兩步，小心翼翼揭開盒蓋，躬身道：「楚老夫子請過目。」

　　那木盒只有四寸見方，但盒蓋一開，燦爛的光華立即照耀全室，眾人都覺得眼前閃射著七彩光芒，令人眼花撩亂，無法逼視。

　　原來是一顆晶瑩光滑，比核桃還大的七彩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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