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庸 > 旋風十八騎 | 上頁 下頁
二四


  霍宇寰站起身來,舉手肅容,同時向「魔法師」無為道長和「百變書生」羅永湘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也一起去坐坐。」

  鐵蓮姑在前面帶路,一行六人,都到了霍宇寰的臥室,重新敘列,分賓主落座。

  霍宇寰將木盒及紙刀放在桌子上,然後肅容說道:「我霍某人雖然寄身綠林,自問平生行事,尚無愧於『仁義』二字。我和金刀許老英雄並無一面之識,但兇手既留下這柄紙刀,二位又不避艱危,尋到此地,這件事,我自然不能不聞不問。不過,我對許老英雄遇害的經過,還有幾點不甚明瞭,希望二位能如實相告。」

  孟宗玉道:「霍大俠盡情查問,咱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霍宇寰頷首道:「首先我想知道,令師遇害的時間,是在白天?還是在夜晚?」

  孟宗玉道:「是深夜時分。」

  「那時令師已經安歇了麼?」

  「沒有。師父有遲睡的習慣,每晚都要親自巡視各處門戶,然後回房打坐行功,直到午夜以後才解衣就寢。」

  「這麼說,令師是在打坐行功的時候,被人暗下毒手的?」

  「正是如此。」

  「出事時,有人在場目睹嗎?」

  「沒有。」

  「可曾聽到什麼異樣聲息?」

  「也沒有。」

  「當時你們在什麼地方?」

  「都已經入睡了。」

  「令師巡視門戶,你們都不陪伴嗎?」

  「咱們每晚都隨同師父巡視各處,變故發生是在師父回房之後,宅裡的人,全都入睡了。」

  「那麼,是什麼時候發現令師遇害的?」

  「第二天清晨。」

  「誰先發現?」

  「是我。每天清晨日出之前,咱們總要隨師父到花園裡練習刀法,那天久候師父不至,我去臥室探視,才發覺出了變故。」

  「房裡有打鬥的痕跡嗎?」

  「沒有。師父閉目跌坐在榻上,面色平靜如常,我叫了幾聲不見回應,進屋查看,才知道已經遇害。」

  「你有沒有查驗過,致命的原因是什麼?」

  「渾身無傷,但心脈已遭震斷。」

  「那是說,喪命在內家重手之下?」

  「也可能就是這柄紙刀所殺。」

  「為什麼?」

  「因為這柄紙刀正播在胸口衣襟上。」

  「你相信一柄紙做的刀能殺人麼?」

  「它能洞穿三層衣衫,自然也能殺人,這跟『摘葉飛花』的道理沒有多大分別。」

  「不!分別太大了。葉有梗,花有莖,軟中帶硬,才能夠受力,一張薄紙卻大不相同,要使之受力,那不知要比『摘葉飛花』難上多少倍。再說,摘葉飛花傷人,至少也會有外傷,不可能毫無傷痕。」

  「但是,師父分明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遭人暗算,房中又別無其他兇器,除了這柄紙刀……」

  霍宇寰忽然擺手攔住他的話頭,轉顧無為道長和百變書生羅永湘道:「你們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無為道長目不轉睛地望著那柄紙刀,默然不語。

  羅永湘一直很注意傾聽他們的問答,這時輕咳了一聲,徐徐道:「小弟認為兇器的查證猶在次要,咱們應該先弄清楚兇手殺人的動機。」

  霍宇寰點頭道:「很對。」

  羅永湘道:「所以我也想請教這位孟兄幾個問題──令師果真沒有仇家嗎?」

  孟宗玉道:「先師秉性謙和淡泊,除了全心教導我們師兄妹刀法武功之外,從不涉足江湖恩怨是非。」

  羅永湘道:「我所指的仇家,不一定是血海深仇,譬如說,令師以刀法享譽,人稱『一刀鎮河朔』,或許有那些自負刀法超群的豪客,曾向令師領教較量,不幸落敗,因此存下怨恨之心。」

  孟宗玉想了想道:「這種情形固然有過,但就在下所知,先師與人切磋,總是點到為止,絕沒有傷過人,更不致於因此與人結仇,尤其近十年來,連較技的事也很少有了。」

  羅永湘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恕我要問一句很失禮的話,令師每晚親自巡視門戶,那又是為了什麼?」

  「這──」孟宗玉一怔,竟為之語塞。

  林雪貞接口道:「我想,他老人家不是為了防範仇家,而是為了防範宵小。」

  羅永湘道:「令師很富有嗎?」

  林雪貞道:「雖然說不上富有,但他老人家有收藏的愛好,尤其對古玩字畫很喜歡,往往不惜傾囊以求。」

  羅永湘緊接著問道:「那些被令師收藏的古玩字畫,姑娘可曾見過?」

  林雪貞點頭道:「見過一部分。」

  羅永湘又問:「出事以後,是否清點過?有沒有遺失短缺?」

  林雪貞道:「這就很難肯定了。因為,誰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收藏了多少古玩字畫。不過,據我推測,變故不可能因盜竊而起。」

  羅永湘道:「怎見得?」

  林雪貞道:「第一,我所見過的幾幅字畫,都沒有缺少。第二,字畫收藏的地方,並不在師父臥室。第三,那些字畫,都不是很值錢的東西。」

  羅永湘道:「姑娘對鑒別字畫很內行麼?」

  林雪貞靦腆地笑道:「我哪兒懂,這都是師父自己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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