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寶刀(103)_高庸

一〇三

　　童姥姥殺得性起，怒吼聲中，又將一名使者砍傷。

　　一人負傷退下，另一人隨即填上，絲毫不留空隙，而鑲藍邊使者有十二人之多，童姥姥卻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何況週邊還有四十餘名木蘭隊刀女。

　　這是一場困獸之鬥，也是一場慘烈的搏殺，迷谷刀法玄妙莫測，簡直把姊妹會的東倭番婦們看呆了。

　　紅衣展動，刀光如練。

　　童姥姥終僅一個人，力戰之下，腿部也中了一刀。

　　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染遍了她衣襟下襬所鑲的銀色滾邊，失血一多，真氣更難為繼，稍一遲頓，左臂和腰側又各中一刀。

　　童姥姥再也支援不住了，虛晃一刀，踉蹌倒退回來。

　　突然，一隻手及時扶住了她，只聽何淩風的聲音輕歎道：「何苦同門相殘，姥姥，把刀放下吧！」

　　童姥姥掙扎著還想揮刀反劈，手腕一麻，月眉彎刀已被何淩風奪去。

　　迷谷門下齊聲歡呼，衝開東倭番婦的包圍，擁了進來……

　　何淩風沉聲道：「別忙動手，我有幾句話要說。」

　　一手提刀，一手扶著童姥姥，道：「唐姑娘，可否答應我一個逾分的請求？」

　　唐小仙道：「怎麼？你還想替她求情？」

　　何淩風道：「童姥姥干犯迷谷的穀規，我本來無權置喙，但她總是紅衣慧娘一派傳下來的，只為了權利熏心，才做下這樁錯事，姑娘能否念在同門之情，赦她一死，使她以待罪之身終老谷中就是了。」

　　唐小仙微微皺下了眉頭，道：「她騙你入冰宮，屢次加害你，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何淩風苦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年紀已老，也活不了幾年了，何不網開一面，讓她度完餘生？」

　　唐小仙默然良久，終於點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但是她必須廢去武功，終生囚禁，直到老死為止。」

　　何淩風欠身道：「謝謝姑娘。」

　　將童姥姥背後的胭脂寶刀摘下，點了穴道，交給兩名鑲藍邊使者帶去。

　　這些經過看在東倭番婦們眼中，都大為感動，其中許多人不由自主，一個個垂下了手中倭刀。

　　何淩風目光掃視四周，高聲道：「你們都是東倭國善良的婦女，何苦受人利用，萬里渡海來中國招惹殺身禍。自古天生男女，各有其用，東倭婦女更是久擁溫馴賢名，你們來中國幹這無謂的爭勝，難道不想念留在國中的父母親人嗎？」

　　番婦們面面相覷，寂無回應。

　　金藍玉大聲道：「何淩風，你休想挑撥姊妹會，我們東倭婦女終生受你們男人的呼喝指使，早就忍無可忍了，因此才決心創設姊妹會，也要你們男人嘗嘗被欺淩的滋味。」

　　何淩風道：「即使如此，那也該回到東倭國去創設姊妹會，欺淩你們的並不是中國男子，你們何須遠來中國興風作浪？」

　　「這──」

　　金藍玉一時為之語塞，想了想，仍然倔強地道：「這是因為中國地大人眾，我們先在這裡創立姊妹會，待稱霸中國，就不愁不能稱霸東倭。」

　　何淩風微笑道：「只可惜咱們中國婦女大都善良本分，絕不會輕易受人蠱惑，你不妨問問，在場數十位中國婦女，誰願意加入姊妹會？」

　　數十名迷谷門下都笑了，顯然，大家除了覺得姊妹會這件事挺新鮮，沒有任何人會願意加入。

　　何淩風笑容一斂，大聲道：「童姥姥的事已經了結，迷谷穀主有言在先，願意赦你們一死，想活著回國的，放下兵刃，各發川資紋銀百兩遣送返國，否則，這大巴山就是你們埋骨的地方。」

　　話才說完，二十余名東侯婦女中，已有十餘名拋下了長短倭刀，退到一旁。

　　金藍玉急忙以東倭語吆喝阻止，竟無效力，陸續又有幾人拋下兵刃。

　　金綠玉慌了，顫聲道：「何大俠，我們並不願意跟你為敵，只要你放了我三妹紅玉，我們立刻就走。」

　　金藍玉接口道：「否則，我們寧可先殺了費百齡父女，跟你決一死戰。」

　　何淩風搖頭道：「金紅玉偷學了迷穀刀法，干犯了迷穀禁例，我無權放她，但你們若敢傷費家父女一須一發，你們師兄妹四人就死定了。」

　　金綠玉道：「你剛才替童姥姥求情，也可以替我三妹求求情。」

　　何淩風道：「但童姥姥是迷谷中人，金紅玉卻要離開迷穀，這份情，我不便強求。」

　　那一直沒有開過口的金鵬突然厲叱道：「何淩風，你不要賣狂，有本事敢跟我賭一賭嗎？」

　　何淩風道：「怎樣賭法？」

　　金鵬道：「你敢不用迷穀刀法跟我決一勝負，如果你勝了，咱們願意解散姊妹會，全體歸化迷穀，永不返國。」

　　何淩風笑笑，道：「如果我輸了呢？」

　　金鵬道：「你若落敗，就說服唐小仙，解散迷谷，加入姊妹會，以迷谷作為姊妹會的總會會址。」

　　何淩風搖頭道：「抱歉，我無法承諾這份賭注，因為迷穀並不屬於我的。」

　　金鵬冷笑道：「你不敢答應？」

　　何淩風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能答應……」

　　突然一人接口道：「我答應。」

　　接話的，竟是唐小仙。

　　何淩風怔了怔，道：「姑娘，這事非同小可，迷谷礙于祖規律例，萬一……」

　　唐小仙道：「不會有萬一，我相信你一定獲勝。」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