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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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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援屈肘作枕,舒適地斜靠在床頭,閉著眼睛,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當他聽完何淩風覆念的四句歌詞,不禁由鼻孔裡嗤出一股冷氣,緩緩道:「這算什麼狗屁歌詞,不過表示女人也要跟男人爭強逞雄,對她的來歷姓名,一字未提,說了等於沒說。」 何淩風道:「但是,這至少證明一件事,她並不是從香雲府來的。」 馮援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現在也懶得追問她的來處,只希望知道他們把小妹怎麼樣了。」 何淩風歎道:「她只承認婉君在他們手中,其他的什麼也不肯說。」 馮援道:「她不交代出小妹的下落,就休想我吐露刀劍合璧陣法。」 突然睜開眼睛,凝視著何淩風道:「你們是夫妻,同床共枕的妻子被人掉了包,你居然一點也不知道?一點也沒感覺異樣?我真不懂,你究竟是血肉之軀?還是木頭雕刻的!」 何淩風赧然垂首道:「老大哥責備的固然很對,可是,她實在扮得太像,無論身材、口音,甚至身體上的特徵,都無一不像,再加上梅兒和小蘭兩個貼身丫鬟早被收買,誰會想得到呢?」 馮援道:「難道事前事後,府裡會一點異兆也沒有?」 何淩風道:「真的沒有,不但府中上下無人看出,朋友們也沒發覺,連老大哥初來的時候,不也一樣被她瞞過了麼?」 馮援微微頷首,道:「這女人的確不簡單,除開化裝易容之術,其設想的精密,安排的周到,佈置的嚴謹,真可說得上天衣無縫。不過,她仍然忽略了一件事。」 何淩風低問道:「什麼事?」 馮援笑了笑,沒有回答,順手從床頭小幾上取了一個茶杯,伸出右掌,輕輕按在茶杯口上。 剎那間,只見他整個右掌變得一片血紅,熱氣蒸騰,彷佛剛從蒸籠裡取出的熱饅頭。 不久,氣散色退,移開手掌,杯中竟滿滿盈了一杯酒。 何淩風驚喜交集,顫聲道:「老大哥,你──」 馮援朝門外呶呶嘴,截口道:「你去回復她,我答應說出刀劍合璧陣法,但必須先確知婉君的下落和安全,否則,一切免談。」 何淩風連忙道:「好,我這就去告訴她,希望老大哥多保重。」 他還想再說下去,馮援已經將杯中酒液傾入床下,揮手示意他離去。 走出客房,何淩風的腳步輕快多了。所謂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女人既然知道馮援的武功高明,又豈是區區散功沙能夠奏效的。 難怪馮援說:空肚子喝酒容易醉。 敢情這就是暗示對酒菜已有戒心,以馮援的精明,自然不會那麼輕易便中人暗算。 他假作中毒,只是苦肉計,一則為了顧忌馮婉君的安全,二則想借此探查對方的來歷。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為了何淩風傷勢尚未痊癒,必須忍耐以免激起變故。 馮援功力未失,隨時可以制住那假冒馮婉君的女人,只要捉住她,還怕問不出他們的來歷嗎? 何淩風簡直心花怒放,卻又得極力壓制內心的興奮,表面裝作憂心忡忡的樣子,把馮援的答覆告訴了馮婉君。 馮婉君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種回答,冷笑道:「我只能告訴他,人在我們手中,也很安全,卻不能提出什麼確證,信與不信,那就全在他自己了。」 何淩風道:「可是,若無確證,他是絕對不能吐露刀劍合璧陣法的,既然人在你們手中,為什麼不帶來讓他們兄妹見見面呢?」 馮婉君搖頭道:「辦不到。即使能辦到,他也只能見到一個外貌跟我相同的馮婉君,同樣難分真假。」 何淩風聳聳肩,道:「你們都這樣堅持己見,我就無能為力了,反正馮老大說得很堅決,沒見到他妹妹,絕不吐露刀劍合璧陣法。」 馮婉君冷笑道:「我自有辦法要他說出來,咱們等著瞧吧!」 何淩風再問她準備用什麼辦法,馮婉君只冷笑不答。 *** 可是,從這一天起,接連過了三四天,竟不見她有任何行動,日子倒過得分外平靜。 馮援住在前廳客房,除了兩個僕婦日夜隨侍之外,並未受到限制,只要他不離開「天波府」,幾乎無人管他的行動。 他可以出入後花園,跟何淩風下下棋在後花園裡隨意地散步,如果他願意,甚至也跟馮婉君一同吃飯,一起談笑,仍然大哥小妹的,叫得十分親熱。 兩人之間,似乎已有默契,既不提馮婉君的下落,也不提刀劍合璧陣法,一切和諧相處,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這情形,倒把何淩風給弄糊塗了。 他向雙方探問,都得不到確切回答,但是他感覺得到,表面越平靜,內情越複雜,一場巨大風暴正在暗中醞釀,只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爆發。 幾天下來,他更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天波府」後花園的僕婦和丫鬟,絕大多數都是馮婉君的同黨,而且武功都十分高明。 這些女人,顯然來自同一個組織,接受過極嚴格的訓練,絕非臨時拼湊而成。 所以,馮援表面很自由自在,實則無時無刻不在嚴密監視之下。 馮援好像也知道,所以他很安分,從不擅越雷池一步,每次見到何淩風,只談閒話,不提正事。 他們似乎都在等待什麼。 這段時間,何淩風腹部的傷口已經漸漸痊癒了。 今天,何淩風感覺到情形有些不對。 從下午開始,「天波府」後花園突然多了幾名陌生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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