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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何淩風也藉故離局,跟著田伯達走出屋外,低問道:「輸了多少?」

  田伯達苦笑道:「不多,總有十萬出頭吧!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連推七莊,把把抓癟十。」

  何淩風笑道:「沒關係,十來萬銀子,一莊就翻回來了,如果本錢不夠,儘管跟我說。」

  田伯達道:「這點錢小弟還輸得起,只是牌風太氣人,叫人輸得心裡窩囊。」

  何淩風道:「我瞧你神情恍惚,好像有什麼心事的樣子?」

  田伯達似乎吃了一驚,急道:「沒有呀!莫非楊兄看出我有什麼失儀的地方?」

  伺淩風道:「那倒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有點顯得神不守舍,未能全神貫注在賭桌上。」

  田伯達突然輕哦一聲,笑道:「不錯,經楊兄這麼一提,小弟也領悟過來,其實這算不得什麼心事,小弟只一直在想著楊兄先前說過的一句話,心裡總覺得有些難過。」

  何淩風道:「是嗎?我說的什麼話?」

  田伯達道:「我這個人,交遊雖廣,卻最不擅逢迎奉承,說句良心話,在這許多朋友中,小弟只感到跟楊兄最投緣,也最敬佩楊兄。」

  何淩風笑笑,沒有開口。

  田伯達道,「所以聽楊兄當眾宣稱,準備閉關一段日子練習武功,小弟竟忽然有依依難舍的感覺。」

  何淩風笑道:「那也是不得已的事,好在要練的是家傳武功,閉關日子,相信不會太久。」

  田伯達正色道:「子畏兄,請恕我說句冒昧的話,你們『天波府』的遭遇,小弟雖是局外人,也略知一二,朋友交往固然重要,練習神武重振家聲,更是正事,楊兄可千萬疏忽不得。」

  何淩風聽到「重振家聲」四個字,心裡突然一動,忙趁機問道:「小田,對寒舍的事,你知道多少?」

  田伯達道:「從前令兄當家的時候,小弟與府上不太交往,只是聽外界傳聞,大略知道一些而已。」

  何淩風道:「噢?外面傳說些什麼?」

  田伯達道:「也不外關於令兄在羅浮刀會上受挫,攜刀遠赴千歲府親自納采的事。」

  何淩風輕唔了一聲,暗想:果然不出所料,既稱「羅浮刀會」,地在嶺南,必定跟芙蓉城有關了。

  心裡想著,故意歎了口氣,低頭不語。

  其實,卻是等待田伯達繼續說下去。

  田伯達滿臉關切之色,果然接著道:「子畏兄,咱們可說是一見投緣,承你不棄,拿我當知己相待,所以我要勸勸你,以你們『天波府』的家傳刀法,再加上無堅不摧的胭脂寶刀,論理,不致于在羅浮刀會上落敗,更不會敗得那麼慘,你可知道令兄落敗的原因?」

  何淩風那會知道,只好搖頭不語。

  田伯達又道:「令兄之敗,絕非技不如人,而是敗在一個字上。」

  何淩風猛可抬頭,道:「什麼字?」

  「色!」

  田伯達神情凝重地道:「女色的色字,令兄當時血氣方剛,中了對方的美人計,不僅洩漏了『破雲八大式』刀法奧秘,臨陣之前,更遭受了暗算,才落得將『天下第一刀』的金匾,拱手讓給香雲府。」

  香雲府!

  果然是嶺南芙蓉城的香雲府。

  何淩風說不出是驚喜?還是振奮?

  忙道:「小田,這些事你怎麼會知道?」

  田伯達笑了笑,道:「這雖然是樁秘密,卻瞞不過我長耳小田。老實告訴你吧!這是一位武林前輩私下透露出來的。當時,那位前輩也親身參與了羅浮刀會,親眼看見令兄失手落敗,業已心有所疑,後來暗加查探,果然證實所疑不假。」

  何淩風道:「但這件事,家兄並沒有告訴過我。」

  田伯達道:「他誤中美人計,如何好意思向你啟口,不過,令兄在臨去世前的種種安排,已說明了他的心情。」

  何淩風道:「哦?」

  田伯達道:「令兄以胭脂寶刀為由,親赴千歲府替你求親,便是想以千歲府的劍法,彌補破雲刀法的缺點,同時,也希望因婉君姑娘的美慧,約束你的生活,不致再陷他當年覆轍。」

  何淩風回想馮援的口吻,不得不承認田伯達的話,句句皆是實情。

  使他不解的是,田伯達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

  如果田伯達是香雲府的人,尤其不該揭露這件秘密。

  田伯達見他默然無語,又以規勸的語氣道:「子畏兄,這些日子咱們只顧遊樂,的確荒廢了正事,如今亡羊補牢,時未為晚,朋友有勸善規過的責任,希望你這次聚會以後,好好振作起來,為了『天波府』聲譽,為了令兄遺志,千斤重擔,都在你的肩上。」

  何淩風點點頭。

  田伯達忽然低聲道:「像上次涉足『鳳凰院』的事,今後可千萬注意,那或許就是香雲府佈置的陷阱。」

  何淩風依然一驚,正想開口,羅文賓卻適時尋來,大聲道:「你們躲在這裡商議什麼花樣?快入局去,現在老秦推莊,手風正順,大夥兒都罩他不住了。」

  田伯達立刻換了一副臉色,笑道:「哦?老秦居然抖起來啦!這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走!看我田某人去收拾他。」

  三個重回賭局,何淩風已無心下注,勉強應付了一會,看看天色已經薄暮,便抽身出來,轉回後府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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