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庸 > 胭脂寶刀 | 上頁 下頁
二一


  馮援望著他淡淡一笑,道:「氣憤對事情毫無幫助,兩年來,東西在我馮某人手中,對方多少還有些顧忌,現在交還給你,你是否有把握保住它,不讓它落入對方手中?」

  何淩風道:「小弟會盡全力。」

  馮援搖頭道:「這不是盡力不盡力的問題,而是你有沒有這份把握?」

  何淩風沉吟了一下,道:「我不敢說有絕對把握,但是,我想到一個方法,必定可以保證安全。」

  「哦!」

  馮援揚了揚眉毛,顯然,他不信。

  何淩風以指沾唇,在桌上寫了幾行字,又迅速將字跡抹去,然後輕輕道:「老大哥覺得此計如何?」

  馮援又揚了揚眉毛,這一次,卻顯然是警告的表示。

  接著,也壓低聲音道:「你認為他們會在府中下手?」

  何淩風學著他的口吻道:「這不是認為不認為的問題,而是他們必然會在府中下手。」

  馮援笑了,一巴掌拍在何淩風肩上,道:「七郎,想不到你居然有這份機智,好,就這麼辦。」

  他抓起鑰匙,打開了鐵盒。

  鐵盒裡還有一層木質內匣,木匣中,紅綾襯底,上面端端正正放著一柄刀和一本刀譜。

  蛟皮刀鞘,純金護鐺,金絲密纏的刀柄上,用珊瑚嵌著四個字:「胭脂寶刀」。

  刀譜卻僅只薄薄數頁,封面寫著:楊家破雲八大式。

  何淩風緩緩抽刀出鞘,只見刀身晶瑩如一泓秋水,隱然泛現出淡淡的紅光,不禁暗贊一聲:「好刀!」他還想再看看那本刀譜,終於忍住了。

  因為,刀和刀譜,本就是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他從壁上摘下一柄普通鋼刀,放進空鐵盒裡,重新上了鎖。

  然後,又用一塊舊布,將刀和刀譜包在一起,順手塞入櫥下的抽屜內。

  馮援啞聲道:「放在這兒安全嗎?」

  何淩風道:「越是這種地方越安全,他們若要搜尋寶刀下落,絕不會注意這個放雜物的抽屜,即使打開了抽屜,也絕不會想到寶刀就包在一塊舊布裡。」

  馮援點點頭,道:「我只能停留三五天,還得去一趟成都,希望不要耽誤太久。」

  何淩風道:「有三五天已足夠了,這幾天老大哥就請留宿在『掬香榭』,相信他們會比我們更心急。」

  正說著,環珮叮噹,丫鬟梅兒從曲欄橋上走了過來。

  何淩風向馮援遞個眼色,匆匆將鐵盒放回布包,仍用鏈子系好,加了鎖。

  梅兒進屋,先向馮援施禮,道:「夫人聽說舅老爺來了,非常高興,已經吩咐備妥家宴,叫婢子來請示,酒宴是設在後廳?還是送到『掬香榭』來?」

  馮援不放心寶刀和刀譜,想了想道:「就在這兒好,又清靜,又涼快。」

  何淩風道:「也好,老大哥一路風塵,您先請洗個澡休息一會,小弟將東西送回上房,再和婉君一塊兒過來。」

  馮援也不挽留,擺擺手,道:「自己一家人,見面敘敘就好,用不著太客氣了。」

  何淩風挾起鐵盒,告退出了水閣,卻留下梅兒伺候馮援沐浴更衣。

  回到後府上房,馮婉君早已梳妝整齊等在那兒,一見面就問:「聽說哥哥進門就發脾氣,究竟為了什麼?你們在『掬香榭』談到現在,連丫鬟僕婦都不許進去,到底在談些什麼嘛!」

  何淩風笑笑,指一指鐵盒道:「就為了這個,令兄送它回來,一進門正遇上大夥兒在玩骰子,把我好好訓了一頓。」

  馮婉君道:「哥哥就是這種火爆性子,好像天下只有他一個人正派似的。七郎,你不會跟他生氣吧?」

  何淩風笑道:「當然不會,他的話雖然不太中聽,卻句句是為了我好,何況,你也只有他這一個哥哥,咱們除了聽著,還能對他怎麼樣。」

  馮婉君歎口氣,道:「難得你能體諒就好了,憑良心說,我和他雖是兄妹,年齡卻差了一大截,連我都有些怕跟他見面。」

  何淩風道:「現在想不見也不行了,這東西你先收起來,晚宴在『擁香謝』開,咱們等一會就過去。」

  馮婉君接過鐵盒,臉色忽然變得很凝重,低問道:「這裡面是──」

  何淩風道:「楊家神刀刀譜和胭脂寶刀。」

  「哦!」馮婉君驚喜的道:「咱們結婚都已經兩年啦!」

  何淩風道:「可不是嗎?令兄這次就是專程為送還胭脂寶刀和刀譜來的。」

  馮婉君緊抱著鐵盒,仰面長籲了一口氣,喃喃道:「時間過得真快,兩年,就像才眨眨眼睛便過去了,回想兩年前你到千歲府下聘的情形,我還以為只是昨天呢!」

  何淩風微笑著道:「其實也不太久,只不過才七百多個昨天而已。」

  馮婉君嗔道:「七郎,難怪哥哥發脾氣,這兩年時間,真是被咱們荒棄了,你只顧貪圖逸樂享受,我也沒有盡到規諫的責任,從今天起……」

  何淩風躬身施禮笑道:「從今天起,我一定好好振作起來,苦練刀法,憤發圖強,這該行了吧!我的賢德夫人,別忘了令兄還在『掬香榭』等吃晚飯,咱們做主人的不去,難道叫客人餓著肚子乾等?」

  馮婉君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跟你說正經的,你就只知道嬉皮笑臉。」

  何淩風道:「款待大舅子也是正經事,夫人,該起駕了。」

  馮婉君站起來,取鑰匙打開衣櫥。

  何淩風道:「別放在櫥子裡,這是我們楊家祖傳胭脂寶刀,千萬不能失落。」

  馮婉君道:「這兒是內府上房,誰有膽量敢到『天波府』行竊?」

  何淩風道:「還是謹慎些的好,據令兄說,他這次一路東來,沿途都有人跟蹤,企圖盜取這柄胭脂寶刀。」

  馮婉君訝道:「哦!真有這種事?」

  何淩風道:「當然是真的,令兄為了安全,曾用鐵鍊將刀盒鎖在自己脖子上。」

  馮婉君四面望望,道:「那應該放在什麼地方才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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