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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何淩風既然承認自己是楊子畏,就不能不「繼承」楊子畏的個性,無奈何,只好硬著頭皮準備受罪吧!

  馮婉君的臉色,冷得就像一塊冰,不過,她終是大家閨秀出身,倒沒有搬出尿壺、算盤等等「家法」,只冷冷問道:「聽說你昨天夜裡雅興不淺嘛!居然走馬章台,扮起風流人物來了?」

  何淩風無話可說,只有嘿嘿乾笑。

  馮婉君又道:「那裡的女孩子想必都很知情識趣,為什麼不留宿一宵,盡情享受享受,又回家來幹什麼?」

  何淩風苦笑道:「婉君,你聽我解釋……」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馮婉君的聲音和臉色一樣冷,語氣卻充滿了委屈,道:「並非我撚酸吃醋,本來,男人家逢場作戲,偶一為之,無傷大雅,但你不該一個人去,更不該偷偷地去,那樣反而顯得無私有弊,一旦傳揚江湖,豈不辱及『天波府』的聲譽。」

  何淩風點點頭,道:「話是有理,可是,你知道我是去做什麼嗎?」

  馮婉君道:「去那種齷齪地方,還能做出什麼乾淨事。」

  何淩風道:「你錯怪我了,婉君,我去『鳳凰院』,絕非為了冶遊,是去憑弔一個人,也可以說是去盡點心意。」

  馮婉君一怔,道:「噢!為誰?」

  何淩風道:「你還記得我這次生病,硬說自己是姓何的事嗎?」

  馮婉君道:「不錯,你一直不承認自己姓楊,口口聲聲說是叫何……何什麼風……」

  何淩風道:「一點也不錯,我昨夜私去『鳳凰院』,正是為那位姓何的。」

  馮婉君道:「那姓何的不是已經死了麼?」

  何淩風道:「正因為他死了,我才偷偷去憑弔一番。婉君,你不知道那天我昏睡的時候,曾經做了一個怪夢……」

  馮婉君詫道:「什麼怪夢?」

  何淩風道:「我從來沒有去過『鳳凰院』那種地方,可是,在夢裡卻恍惚自己變成了姓何的,不但常去那裡,而且對那裡的情景很熟悉,那兒有些人的名字,我還能一一叫出來,門戶方向、屋中陳設,都記得清清楚楚……後來清醒了,越想越覺得奇怪,所以偷偷去查證一下。」

  馮婉君道:「結果呢?」

  何淩風道:「昨夜我去親眼目睹,果然跟夢裡的情景一模一樣,哪兒有道門,哪兒有臺階,全都絲毫不差,你說奇怪不奇怪?」

  馮婉君眼睛瞪得又大又圓,駭然道:「真有這種事?」

  何淩風道:「記得『鳳凰院』的情景還不算奇怪,我還認識那兒許多人,還能叫得出他們的名字,只是他們卻不認識我了。」

  馮婉君連忙掩住耳朵,道:「別說了,別說了,叫人聽來汗毛凜凜的。」

  何淩風索性再嚇嚇她,又道:「我本來只想去憑弔一下夢中情景,但踏進『鳳凰院』,忽然覺得那兒有一股陰森逼人的氣氛,好像隱藏著兇險。」

  馮婉君道:「你是說那兒鬧鬼?」

  何淩風道:「不,我懷疑那兒有黑道人物藏匿,暗中懷著陰謀,而且是企圖對『天波府』不利。」

  馮婉君吃驚道:「你怎麼會有這種奇怪念頭?」

  何淩風道:「我也說不出原因,反正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譬如說,好端端怎會做這種怪夢?那姓何的死得不明不白,會不會是他死不瞑目,靈魂托夢給我,有意向我示警……」

  馮婉君越聽越心驚,怒意早飛到九霄雲外,代之是一半驚疑,嗄聲道:「七郎,你也相信鬼魂托夢的事?」

  何淩風道:「怎麼不信,人身本有精、氣、神,普通人死後,靈魂隨軀殼化散,從此消失,但含冤而死的,軀殼雖然腐化,精、氣、神卻不甘散去,時而隨風飄蕩,時而凝聚成形,那就是鬼魂,必須等含冤得伸,怨氣得泄,才肯化散……」

  馮婉君搖頭道:「好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就算真有鬼魂,只要咱們沒做虧心事,何必去理睬它。」

  何淩風道:「如果事情跟咱們有關係,怎能不理睬?」

  馮婉君道:「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何淩風道:「那姓何的鬼魂不去別家,單單托夢給我,這就表示事情可能跟咱們有關。」

  馮婉君道:「七郎,你的意思是──」

  何淩風道:「我覺得那位姓何的死得可疑,『鳳凰院』內暗藏兇險,對這件事,咱們不能袖手旁觀,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馮婉君道:「姓何的死因,不是有田伯達在查證了嗎?」

  何淩風道:「小田公然派人留在『鳳凰院』裡,如何能查出真相,這種事,必須暗地著手才會收效。」

  馮婉君道:「那就告訴他,叫他換換方法,改由暗中調查便行了。」

  何淩風道:「不,婉君,咱們得親自出動,不能假手他人,因為這件事很可能對咱們『天波府』有影響。」

  馮婉君道:「你準備如何著手?」

  何淩風道:「今天晚上,咱們一同去『鳳凰院』,暗中探查一下。」

  馮婉君不悅道:「什麼?你竟然要我去那種骯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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