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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急忙取出內箋看時,早非自己的親筆原函,卻換了另一份簡柬,上面寫道:「姑寄一命,以觀後效,再不革面洗心,終有惡貫滿之時,休怪老叫化不教而誅也。」

  人妖看罷,為之氣結,恨恨道:「老鬼僥倖救走桑瓊,未必便教得北宮,咱們倒要看看他厲害,還是炸藥厲害!」

  于壽臣道:「密函已被換去,為今之計,必須儘快趕往第三分宮,提前發動,一舉炸毀天壽宮,使那老賊丐措手不及,兩難兼顧。」

  人妖一頓足,道:「對,咱們立刻動身,務必要趕在老鬼前面。」

  于壽臣道:「夏爺請先行一步,於某料理好此地傷亡善後,隨後往五台會齊。」

  人妖點頭答,經自備馬飛騎面去。

  于壽臣送走了夏玉珍,並未如言料理傷亡善後,反而掩閉店門,揮劍將那些被制住穴道以及受傷尚未斷氣的武士,一一殺戳殆盡,然後囊括細軟財,束在一個包裹中,偷偷溜出了滄州城,向南亡命進去。

  夜鬧人靜,一輪皓月高掛空際。

  梆鼓已經敲過三更,天壽宮後園一棟小樓上,猶自透射出燈光。

  窗前,一抹纖巧身影斜倚畫欄,正凝凝仰望著天際皎月,不時發出一聲輕歎。

  月華如水,灑遍樓臺,情欄未眠的人兒,一襲雪衫,胸襟上繡著一雙五色彩燕,正是歐陽五兒。

  不知是心事太沉重?抑是今夜的太迷人?歐陽玉兒只顧凝眸銀空,竟未發覺園子裡正有一條人影悄悄向小樓掩近。

  那人影頗顯寬大,但起落之際,衣不揚,草不驚,移行迅若飄風,毫無半點聲響。不片刻,已藉著樹影掩遮,閃身到了樓後陰暗處。

  他仰面掃了樓上尚未熄滅聽燈光一眼,皺眉搖了搖頭,接著,一長身形,掠向樓後一株梧桐樹上。

  天壽宮戒備森嚴,自從桑瓊離宮往追何沖之後。紫燕更將全宮警戒弟子增加了一倍,尤其夜間,宮中三步一哨,終宵不輟,而居住在後園的北宮四燕,人人都有一身出類拔萃的武功,可是,今夜偏竟沒有發覺被外人掩入了內宮,而且隱身在四燕香閨所在的小樓後。

  夜深了,月更明。微風拂過,薄露沾衣。

  歐陽玉兒翹然輕口喚道:「鵑兒!月色這麼好,把燈熄了吧!」

  鵑兒是個小丫環,這時早靠在一張繡凳上睡熟了,不料歐陽玉兒話聲才落,光影徽閃,那盞燈竟然自動熄滅了。

  燈熄之後,月光更盛,歐陽玉兒全身沐浴在月色下,仍未發覺情形有異,長籲一聲,又道:「去替我焚一爐香,順便把房裡的琵琶也取來。」

  過了一會,卻不聞回應,歐陽玉兒扭頭返顧,這才看見小丫環早就睡熱了。

  她不期心中一動,凝目向樓中掃了一遭,並無可疑之處,暗想:「燈火熄滅,也可能是湊巧被風吹熄的,我又何必庸人自擾?」

  於是,移步進樓,將鵑兒輕輕拍醒,吩咐臨窗設了桌案,焚香理弦,低頭撚彈起來。

  一曲未畢,樓下忽然有人低問道:「五妹還沒有睡?」

  歐陽玉兒住弦應道:「是啊!下面可是大姐?」

  簷前人影疾閃,紫燕渾身勁裝一翟登樓,含笑問道:「都快四更了,怎麼不去睡覺?還在這兒對月焚香理弦?」

  歐陽玉兒幽幽道:「不知道為什麼,今夜心緒總不寧靜,睡不著,所以在這兒坐坐。」

  微頓,又道:「大姐太辛苦了,夜間已增派警戒弟子,又何須夜親自巡視呢?」

  紫燕徽微一笑,道:「自從桑公子來此揭發了于壽臣的事,宮中安全堪慮,不能不謹慎些。」

  歐陽玉兒道:「既然于壽臣陰謀已敗,藍衫特衛隊也清理過了,應該不會再發生意外了!」

  紫燕搖搖頭,道:「內賊雖除,外敵猶在,仍然不能大意。」

  說著,目光迅速一轉,忽然壓低了聲音道:「就拿今夜來說,可能已有高手潛入,五妹務必警覺一些。」

  歐陽玉兒駭然一驚,急道:「當真?」

  紫燕肅然頷首,道:「我剛才巡視後山附近,發現一名守望弟子被人點了昏睡穴,但一路查看,又沒有其他痕跡可尋,宮內弟子亦未遭遇意外,所以未曾驚動全宮……」

  歐陽玉兒驚問道:「那名被點睡穴的弟子,有沒有發現來人?」

  紫燕搖頭道:「沒有,據說是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道兒。」

  歐陽玉兒道:「後山佈署不止一人,難道別人也未查覺?」

  紫燕道:「據我猜測,來人可能已潛入宮內,也可能見戒備太嚴,已經知難而退了,不過,當心一些總不會錯。」

  歐陽玉兒忽然想到剛才燈火自滅的怪事,不覺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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