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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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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是下了逐客令,而且限期離境,毫無商榷餘地。 司馬青臣不覺惱羞成怒,冷笑一聲,心裡咒駡道:「你既絕情,休怪我無義,總有一天叫你知道我司馬青臣的手段。」憤然接過信柬,大步走出賓館。 賓館外早有兩名佩刀武士等候,一路像押解囚犯似的,直將司馬吉臣送出宮外,未等他上馬去遠,便冷淡地掩閉了宮門。 司馬吉臣何曾受遇這般屈辱,直恨得咬牙切齒,險些把肺都氣炸了,猛抽一鞭,冒雨催馬飛馳下山。 行至半山,大雨猶未稍斂,司馬吉臣越想越氣,胸部傷處更陣陣刺痛,於是,圈馬折人亂林中,找了個隱密洞穴,下馬避雨調息。 及待調息完畢,時已過午,雨也漸漸停I,司馬青臣剛要起身,忽聞衣袂振風,兩條人影迅若飛矢般從附近掠過,向峰頂而去。 司馬青臣隱身暗處,瞥見那兩人竟是桑瓊和鬼偷邢彬,而巴都徒手未攜兵刃,不禁生疑,連忙匆匆藏妥馬匹,暗中尾隨重又潛返峰頂…… 恰在大雨初斂的時候,麥佳鳳也正由昏迷中悠悠醒轉,當她睜開眼來,卻發現自己睡在一間精緻而華麗的臥室裡,目光所及,無論一幾一桌,絲幔氈氈,全是撩人的粉紅色。 小幾上的金鼎,正冒著縷縷淡煙,室中寂然不見人影.而自己所臥錦榻,軟綿綿,香噴噴尚有濃厚的脂粉氣氛。 麥佳鳳本能地生起一陣警惕,暗忖:我不是被司馬青臣淬毒扇骨射傷了麼?這地方莫非是淫賤的………」 一念及此,慌忙掀被砍起,哪知剛揭開身上錦被,猛覺肌膚一涼,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已竟然身無片縷,原是裸臥床中。 麥佳鳳駭然大驚,不禁失聲輕呼,刹時間,玉頰緋紅,心裡葉通通狂跳,羞急憤恨,一齊湧蔔心頭。 完了!一切都完了,白壁留痕,素簽沾汙,別說失身受辱,自己冰清玉潔的身子,只要被淫賊看了一眼,也將是永世洗刷不清的羞辱,果真如此,唯有一死…… 她一急之下,熱淚奪眶而出,正惶恐間,門簾兒一掀,突然含笑走進來一個人—— 麥佳鳳情不由己發出一聲尖呼,匆忙拉起錦被,緊緊裹住自己赤裸的玉體,仔細看時,才認出那人競是勾魂仙娘路貞貞。 這當兒,麥佳鳳早忘了路貞貞原是自己恨透廠的死敵,反囚彼此同為女兒身,心裡稍定,急急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到這兒來的?」 路貞貞卻沒有直截了當的回答,倚在門邊嫣然一笑,反問道:「我正要問你呢,一個人毀約登山,有何指教?」 麥佳鳳窘道:「我是問你真話……」 路貞貞笑道:「我也不是說著玩兒的呀?」 麥佳鳳玉頰紅得像熟透了的萍果,遊目環顧,競找不到自己的衣衫在什麼地方,一時沒了主意。 路貞貞忽然「卟哧」一笑,姍姍走近床前,探手道:「乖乖躲下來吧,光著身子,當心著諒……」 麥佳鳳尖呼縮身,大叫道:「走開!不許碰我! 路貞貞吃吃低笑道:「我偏要碰碰你,看你能怎麼樣?你不是凶霸霸到峰頂來找我拼個生死存亡嗎?現在咱們就較量一下如何?」 一面笑著,一面果真來扯她身上的錦被。 麥佳鳳急得要哭,氣咻咻道:「把衣服還給我,否則,我要罵了。」 路貞貞笑道:「你罵吧!你越罵我就越不給你。」 麥桂鳳情急失聲,突然「哇」地哭了起來,抽搐道:「你這樣乘人之危,算什麼本領,再若相逼,我寧可自碎天靈,做鬼也不饒你……」 路貞貞這才大笑住手,柔聲道:「瞧你蠻凶的,怎麼一逗就真哭了,好啦,咱們不鬧了,這兒是我的臥房,誰也不會闖進來,你且安靜躺著,咱們正正經經說話。」 麥桂鳳餘悸未已,詫問道:「我怎麼會睡在你的房中?」 路貞貞笑道:「這話問得多傻,你是閨閣千金,身受重傷,偏偏又傷在下肢,為了療傷敷藥方便,不睡在我房裡,還叫你睡在哪裡?」 麥佳鳳一怔,道:「這麼說,是你替我治好了毒傷?」 路貞貞道:「不錯,是我親手替你拔去小腹扇骨,還替你喂瞭解藥,你試試看,內毒去盡了沒有?」麥佳鳳暗暗運氣一試,才知毒傷果已痊癒,更詫道:「咱們本是敵人,你為何要救我?」 路貞貞淡淡一笑,道:「仗劍相搏,那是為公,現在咱們是私,難道不能做做朋友麼?」 麥佳鳳沉吟道:「話雖如此,但彼此已成死敵,你縱或救治好我,遲早仍不免兵戎相見,拼個強存弱亡……」 路貞貞爽然道:「那是自然,我現在替你治傷,全因心儀無法自禁,絕無施因圖報的意思,你若願意,咱們今日純以私誼論交,不談公事,等到明日約期一屆,再憑真才實學,互較勝負,你以為如何?」 麥佳鳳不解地道:「世上只有因私廢公的事,哪有這種以敵為友的人。」 路貞貞道:「你以為辦不到嗎?」 麥佳鳳搖頭道:「我恐怕不易辦到。」 路貞貞笑了笑,道:「那是因為你把敵友界線看得太嚴重了,像我,自從解事,就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也想不出一個真正的敵人,同門師兄姊雖多,僅具虛誼,並無真情,彼此利益相同時,便成了朋友,一旦利害要相關,便翻臉成仇,二十年來,我常常自問:誰是我的朋友?誰是我的仇人?結果競無從分辨,他們覺得我孤僻古怪,我卻覺得他們奸詐可鄙,所以,彼此永遠合不來,…」 說到這裡,忽然語聲微頓,泫然淒笑道:「我說這些話,你可不許笑我?」 麥桂鳳不知為什麼,也感到鼻酸難禁,連忙頷首道:「這是你的心中積悶,我怎會笑你呢!別停下來,把你心裡要說的,盡情說出來吧,我在等著傾聽哩。」 路貞貞明眸一瞬,眼中竟蓄滿淚光,苦笑道:「真的,我自己也覺得奇怪,二十年來,好像是一片雲,是一縷煙,終日飄飄蕩蕩,無所適從,我多麼渴望能有個值得推心置腹的朋友,讓咱們在夜闌人靜的時候,擁著被,熄了燈,彼此低聲訴說自己心裡的話,一塊兒笑,一塊兒哭,但是,我找不到,平時見到的,接近的,除了畏畏縮縮的侍女,便是句心鬥角的師姊們,所以我才養了兩頭雪佛,常常獨自一人,對兩頭雪拂說上大半天,可惜雪佛雖然通靈,終是畜牲,只能聽,卻不能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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