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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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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燕也情不由己,齊齊檢枉為禮道:「天壽宮歐陽姊妹,拜見堡主!」 璿機秀士癡坐如故,目光渙散,似無所覺。 錦衣人連忙挨近椅邊,俯身在鄧玄耳際大聲道:「爹!北宮甘老前輩和三位姑娘都來看望您老人家啦,您快說請坐呀!」 鄧玄神情木然,緩緩牽動嘴唇,用一種低弱得幾乎無法辨聞的聲音說道:「啊——請坐!」 甘道明見此情景,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黯歎道:「可憐一代大豪,竟落得如此……」淚光眩目,搖搖頭,隨意在一張椅上坐了下來。 三燕更是心軟如綿的女孩子家,由西堡堡主,連想到歐陽天壽的慘死,一個個都鼻酸難抑,熱淚盈眶,默默人座。 那錦衣人又湊在鄧玄耳邊大聲道:「爹!難得北宮貴客不辭千里,老遠來看望您,您老人家高興不高興?」 鄧玄幽幽應道:「高興!高興!」 錦衣人又道:「既然高興,您老人家也應問候甘老前輩和天壽宮宮主安好才對。」 鄧玄遲鈍地道:「問候甘兄和歐陽宮主安好——」 一句話未完,三燕一齊掩面失聲。 劍魔甘道明長歎道:「自古英雄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蒼天!蒼天!何太忍心!」 鄧玄聽而不聞,一片漠然,毫無反應。 甘道明站起身來,拱手道:「只說舊友把晤,暢敘別後,想不到鄧堡主竟羅此橫禍,甘某心非鐵石,不忍繼睹,就此告辭,願堡主吉人天相,早脫災難。」 錦衣人急道:「老前輩千里遠來,豈可遽言去字,已備水酒,為老前輩和三位姑娘洗塵。」 甘道明搖頭道:「老友如此,縱有山珍海味,何堪下嚥,盛意心領就是了。」 錦衣人卻道:『不!老前輩千萬不能走,家父雖然耳目失靈,言詞遲鈍,心裡卻是明白的,他聽說甘老前輩們遠道來看望他,心中甚感欣喜,甘老前輩就算陪陪家父,略喝幾杯,讓他心情也舒展一下,不致總因傷勢而頹廢了。」 同時,又俯耳對鄧玄道:「爹!您快說:請甘老前輩別走,略用幾杯水酒,聊表酬謝垂顧之意。」 鄧玄果然照他的話重複了一遍,甘道明不便峻拒,只得勉強答應。 錦衣人舉手微揮,軋軋機聲立起,四周琉璃屏風忽又出現,整座璿機樓宇雙開始轉動起來。 樓宇雖然在旋轉,眾人坐下涼亭卻沒有動,只是隨著周圍景物的旋轉,漸漸向上升高,片刻間機聲頓止,「涼亭」已高出全堡屋頂,變成一座精緻小巧的小樓。 甘道明目睹這種奇異的機關裝置,大感佩服,但聯想到璿機秀士鄧玄,正因為過分嗜好鑽研土木消息和火藥,才落得這般慘狀,又不禁為之惋惜浩歎。 錦衣人殷勤地請甘道明和三燕憑窗眺望全堡,—一指點解釋,然後重又歸座,探手在桌心一粒微凸小珠上按I一下,機聲又起,桌面隨陷一孔,只見一盤一盤熱氣騰騰的酒菜,竟自動由孔中輸送出來。 轉瞬,桌上已羅列美酒佳餚,機鈕自停,洞孔又自動封閉。 錦衣人和莫金榮分坐鄧玄左右待客,親取酒壺,為甘道明等斟滿了酒,含笑舉杯道:「晚輩謹代家父先敬各位一杯。」 眾人舉杯,璿璣秀士鄧玄也跟著舉杯,那錦衣人教他說什麼?便跟著說什麼,誰會相信,堂堂「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神機堡堡主,竟然形同木偶。 劍魔首道明感慨業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北宮三燕本不善飲,但因受了劍魔感染,思念慘遭毒手的歐陽天壽,不知不覺,也跟著借酒澆愁,杯到酒幹。 酒液人喉,一股奇熱發自丹田,刹時間,天旋地轉。整座小樓忽然又旋動起來,機聲四起,眼前酒宴桌椅一片混淆………… 甘道明陡生警覺,猛然提氣挺身,推杯欲起,這才發覺真氣已無法凝聚,而且,座椅兩側多了三隻鋼箍,竟將腰部牢牢鎖在椅上。 劍魔狂怒震驚,厲地聲叱道:「牲鄧的,這是什麼意思……」 憤怒的呼叱,卻被狂笑之聲打斷,只聽那錦衣人冷屑陰森的笑道:「沒有什麼意思,諸位遠道而來,料已疲憊。委屈就在這小樓休息幾天吧,咱們還要準備接待桑瓊。只好暫且失陪了!」 笑語聲漸漸遠去,小樓似在飛快地向下沉落,沉落,直入地底…… 甘道明急怒交加,仗著功力深厚,勉強支持著似將昏迷的神志,等到小樓下降停止,滿目漆黑,不見寸光,急忙沉聲問道:「玉兒,你們還在嗎?」 左側傳來歐陽玉兒含混而絕望的聲音道:「甘叔叔,我和姊姊們都被椅上鋼箍鎖住,不能動彈,頭很暈,真氣也凝聚不起來甘道明恨恨地歎了一日氣,道:「叔叔害累了你們,咱們落在陷阱中了——」 口口口當北宮劍魔和三燕失陷神機堡的時候,桑瓊正按照鐵臂蒼龍趙公亮私函上的地址,尋到龍溪郊外一座農莊前。 那是一座規模甚小的三進瓦屋,孤零零建在一片水稻田中央,屋前有一株梧桐樹,石板並成的曬穀場兩側,各有一列茅屋,作為堆積米穀的倉庫,屋後竹林環繞。貫以小溪,顯得景致憩靜而幽美。 桑瓊將馬匹系在曬谷場邊,略整衣衫,緩步向正屋走去,屋前空場中,只有三四個稚齡兒童在嬉戲,屋中靜悄悄地,看不見一個大人。 桑瓊遲疑了一下,拉住一個從身邊奔過的小女孩含笑問道:「小妹妹,請問這兒是姓辛嗎?」 那小女孩約莫八九歲,模樣十分可愛,霎著兩隻烏黑閃亮的眼睛,向桑瓊打量了好一會,卻沒回答他的話,反問道:「你要找啥子人嘛?」 桑瓊見她一口川腔,極是悅耳,又笑道:「我想找一位姓辛的朋友,不知道這兒是不是叫辛家溝?」一小女孩點點頭道:「是呀!這附近的人好多都姓辛,你要找哪一個?」 桑瓊道:「有一位辛東老大爺,你認不認識?」 「辛東?」那小女孩眉頭一皺,揚手向東指了指道:「這裡沒有辛東,你再到那邊小村上去問問吧!」 桑瓊頓感失望,只得快快放手,自去解下馬匹,順著田埂小路,向東走去。 那小女孩望著桑瓊去遠,忽然轉身奔進第二進瓦屋,掀簾叫道:「公公!公公! 屋中光線陰暗,床前一張木椅上,坐著一個六旬左右灰發老人正悠然吸著旱煙,聞聲抬起頭來,漫應道:「小翠,慌慌張張幹啥?公公不是在這裡麼?」 小翠氣咻咻道:「公公,有人來找你。」 灰發老人笑道:「這也值得大驚小怪,是不是村子裡王公公來找我下棋?」 小翠道:「不!是一個外地人,騎著馬,身上還帶著刀劍!」 灰發老人駭然一震,雙目精光陡射,沉聲道:「你怎麼回答他的?」 「公公不是說過嗎?凡是外來面生的人,別告訴他真話,所以我就說沒有這個人,叫他到村裡去了。」 灰發老人頷首道:「小翠很乖,正該這樣回復,公公實在厭煩這些傢伙,不想再在刀口上舐血過日子了。」 小學天真地問道:「啥子叫做刀口上舐血過日子嘛?」 灰發老人笑道:『』傻丫頭,你還小,告訴你也不懂,公公櫥裡還有麻糖,拿了去玩你的吧!」 小翠喜孜孜爬上一隻矮凳,從床側櫥中,抱出放糖的瓦罐,伸手向罐裡掏取麻糖。那灰發老人蹩眉沉吟片刻,忽又問道:「小翠,那個人什麼模樣?多大年紀?他有沒有說過自己姓名和來此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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