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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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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車把式笑道:「姑娘真會說笑話,生意應客,那有冒名的事兒!」 素娥細細打量了一遍,連連搖頭道:「不對!不對!昨夜那位駕車的我記得,不是你!」 車把式道:「不會錯的,昨天是我表叔接的生意,一可是他今天突然發寒發熱,生病不能來,才叫我來應這趟生意,要不然,我怎會知道今天一早莊子裡要雇車去桐城呢!」 素娥半信半疑道:「他真是你的表叔?」 車把式笑道:「這還假得了?我表叔叫張大功,我叫張得勝, 姑娘不信,去鎮上一問就知道了。」 桑瓊聽得詫訝莫名,便岔口道:「不要緊,誰的車都一樣,咱們不去桐城,只往北峽山來回。你早些趕路,別誤了時光。」 車把式連聲答應,揚鞭催馬,蹄聲得得,離了莊門。 行約盞茶之久,馬車忽然在一片樹林邊停下來,車把式拉開車門,含笑躬身道:「恭請幫主換車。」 桑瓊一怔,這才看見林邊停放著另一輛空車,也已啟開了車門,門前站著的,正是梁金豪。 桑瓊看得大惑不解,起身跨下車來,詫異地問道:「金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梁金豪得意洋洋笑道:「這是屬下特意安排的「金蠶脫殼』計謀,因為那小寡婦昨夜一路盤問屬下,好像已有些疑心了。」 桑瓊指著那車把式又問:「此人又是誰?竟然直呼我為幫主?」 梁金豪道:「他是屬下新收的徒兒,名叫張得勝,原是鎮上趕車的人。」 回頭叫道:「徒兒,快跪下參見幫主。」 張得勝不敢怠慢,趕緊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叫了聲:「幫主!」 桑瓊又好氣又好笑,責道:「你簡直是在胡鬧,如此掩耳盜鈴,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再說,你要收徒傳藝團無不可,入幫之事,卻怎能這般任性草率?」 梁金豪訕訕地道:「屬下並沒有讓他人幫,只是叫他充個幫手,等將來全幫改組擴充的時候,再看他自己的造化一嗖」 桑瓊無可奈何搖搖頭,道:「好了,現在暫時別談這些。你叫他晚間駕車仍在此地等候,白天可去鎮上打聽一下素娥昨夜去過的那家竹籬破戶,看住的是些什麼人?」 那張得勝竟十分乘巧,躬身應道:「這一點,小的昨夜已經打聽清楚了,那破屋中住的是夫婦二人,男的四十出頭,女的只有二十零一點,長得直似花朵般標緻,所以那男的見了老婆,必恭必敬,就像兒子見了娘一樣…………」 梁金豪把臉一沉,輕喝道:「小子,對幫主回話要禮貌些,不許信口胡謅。」 張得勝連忙垂首道:「是!徒兒不敢胡謅,說的都是實話。」! 桑瓊點點頭,問道:「那夫婦二人是久居鎮上?還是新搬來的外鄉人?」 張得勝道:「回幫主的話,他們是新近才搬來的、一共不到十天光景。」 桑瓊眼中掠過一抹異采,道:「好極了,你今天不妨多在附近留意,看他們有何動靜,晚上再告訴我!」 張得勝大聲道道:「得令!」 梁金豪嘻嘻笑道:「好小子,初謁幫主,便獲重用,好好幹,你小子福份不淺。」 張得勝興沖沖告辭,駕車如飛而去。 桑瓊換登梁金豪所駛馬車,繞行小道,徑奔北峽山,途中催馬疾行,直到午刻過後,才趕抵山麓。 梁金豪將車子停在樹林裡,取出在途中打尖(用飯)時便已購妥的香燭籃兒,交給桑瓊挽著,二人一前一後,假作互不相識,邁步尋向三元寺而來。 三元寺,建築在北峽山下一片竹林中,廟宇如素娥所說,簡陋而狹小,占地不足十畝,僅是一座香火冷落的荒僻小廟而已。 桑瓊手挽香燭籃,環顧那,片粉壁斑剝的泥土寺牆,假如不是山門前橫匾上「三元寺」幾個字尚能辨認,簡直不敢相信這棟破廟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荒僻破廟,叢邇小寺,竟會隱居著絕世神醫?真是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桑瓊滿腹凝雲,暗向梁金豪遞了個眼色,然後獨自舉步踏進寺門,只見寺中冷冷清清,連一個應客的小沙彌也沒有,院子裡雜草遍地,也有許久未曾清理過了。 他搖搖頭,腳躊著越過院落,緩步登上那間小得不能再小的「大雄寶殿」,卻見殿中蒲團上,正盤膝坐著一個俗裝中年文士。 那人約莫四十歲左右,一身古銅色儒衫,濃眉大眼,膚色黝黑,雖然瞑目席地而坐,仍可看出身軀十分魁梧高大,奇怪的是,他盤膝躍坐在寺廟大殿中,竟不像在禮佛膜拜,倒像在那兒打磕睡養神似的。 桑瓊進人大殿,輕輕咳嗽了一聲,那中年文士理也不理,鼻中更隱隱傳出鼾聲,生像是睡得正熟。 這時候,殿后卻轉出一名灰衣僧人,合十低問道:「這位施主,可是要上香拜佛麼?」 桑瓊忙道:「在下正是特來貴寺上香的,師父是寺中知客?」 和尚笑道:「小寺簡陋,難得施主一片誠意,貧袖大愚,便是寺中住持,施主請這邊來。」 桑瓊應著,從藤籃中取出香燭金紙,隨大愚和尚至佛前燃香敬禮,跪下叩了三個頭,大愚和尚親自敲鐘擊磐,態度十分親切。 鐘磐之聲一起,那中年文士忽然從蒲團上跳了起來,用力向地上啤了一口,哺哺咒駡道:「蠢胚,俗物!擾人磕睡,可厭! 可厭!」拂袖轉身,揚長直向後殿而去。 桑瓊詫異問道:「大師父,這位是寺中何人?」。 大愚和尚歎了一口氣,苦笑道:「他是寄寓小寺的客人,身在廟中,並不信佛,貧油因他系桐城何善人轉介,又得他幾兩銀子添助香火,所以答應下來,唐突之處,施主體怪!」 桑瓊聽說「桐城何善人轉介」,心裡已恍然領悟,不用猜此人就是傳聞專治疑難重症的隱世神醫「竹林逸士」無疑了。 桑瓊心念轉動,想想那中年文士衣著神態,頗有些出塵絕世的模樣,看來素娥的話,竟有幾分可靠,至少那人寄寓三元寺,生性古怪而傲慢,都沒有說錯。 於是含笑道:「出家人與人方便,原是份所應當的事,或許在下也有意要在貴寺打擾一宵哩廠 大寓和尚欣然道:「歡迎之至,只要施主不嫌簡慢,儘管多住幾日。」 桑瓊問道:「剛才那位客人,在貴寺住了多久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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