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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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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交相垢罵,都認定必是伍一凡監守自盜,故布疑陣,虎視眈眈便想動手, 伍一凡有口難辯,急得冷汗直落,大叫道:「秘笈在我懷中,我若有意吞沒,盡可從容設法,何至這樣愚蠢……」 杜三娘哼道:「不給你點顏色,你是不會說實話的,老娘就不信你嘴有多硬。」 說著,向葛森使了個眼色,葛森手上一運勁,兩個拇指深深扣人伍一凡左右肩並穴中,杜三娘將左手飛刀橫含口中,撕開伍一凡衣袖,右手刀對準手臂肉厚處,手起刀落,狠狠割了下去 刀鋒湛湛及肉,突然一條手臂疾伸過來,飛快地抓住杜三娘腕脈,沉聲喝道:「住手!」 杜三娘回頭一望,竟是桑瓊,不覺忿忿道:「幫主還要庇護這種奸詐不義的小人嗎?」 桑瓊面罩寒霜,正色說道:「本座以一幫之主的身份,深信伍一凡決未盜藏秘笈,更嚴禁你們以暴力相加,現在我命令你們放手退開五步,誰敢不遵就是叛幫抗命,將按幫規重懲。」 這番話,義正詞嚴,四人一聽都駭然變色,霹靂神葛森第一個鬆手退開,郝飛與邢彬互望一眼,也默默退了開去,杜三娘看看不是路,氣焰頓斂,終手也跟著低頭退後了五步。 伍一凡驚魂甫定,屈膝跪地,無限感動地道:「伍某失落至寶,難辭其咎,求幫主重罰……」 桑瓊俯身攙起,目光緩緩掃了眾人一遍,肅容說道:「組幫結盟,貴在以誠相待,家有家法,幫有幫規,尤須賞罰嚴明,才能公平服眾,有罪的固然該罰,但須證據確實,豈能僅憑臆測就冤曲無辜,伍一凡受命保管秘笈,未能善盡職責,應負疏失之過;你們四人不辨是非,恃強加暴,也該受罰,姑念初犯,本座暫予寬容,俟後如有再犯,決按幫規處置,你們服不服?」 杜三娘等盡皆羞慚低頭,低聲道:「願遵幫主明斷,下次決不再犯了。」 桑瓊面色稍霽,接著又道:「今夜變故,純出疏忽,說起來,連本座也有責任,如今被強敵侵入腹地,盜去四冊秘笈,此事顯系外敵所為,當前最急要的,是如何全力追查敵蹤,奪回失物,同門之間,萬不可互相猜忌,抵消了自己的力量,現在一切功罪都不必再提,全幫立即出動,分頭搜索百里內可疑人物,明日午刻前必須返幫繳令,去吧!」 霹靂神等人一齊躬身應諾,各展身形,刹時都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伍一凡臨去時拱手說道:「今夜若非幫主英明,伍一凡負冤難白,勢將飲恨終生,願求幫主寬限時日,誓必追回失寶,以明心跡。」 桑瓊搖頭道:「不必了,你只管盡力去做,不可過分急躁,敵人武功高強,決不是一己之力所能奏功的,無論有沒有結果,切記要按時回來繳令,大家再從長商議。」伍一凡默然受教,才告退離去。 ◇第二十一章 冤家狹路 桑瓊回頭見梁氏兄弟屹立未動,又道:「你們也別閑著,跟大家同去走一趟吧!」 雙煞道:「咱們不敢疏忽幫主的安全。」 桑瓊笑道:「我功力已經恢復,自保當可無慮,你們再不放心,可以把龍劍和鳳刀留給我。」 雙煞沉吟了一下,只好依言解下刀劍雙匣,桑瓊將龍劍系在腰際,鳳刀懸在背上,兩雙空鐵匣用布包妥,仍然交還給雙煞。 這時候,天色才僅子刻初過,滿天星斗,曠野寂寂,桑瓊獨自步人石亭,默默倚欄坐下,撫劍沉思,心緒紛亂不堪,回想數月前,自己也是坐在這座石亭中,時間也在半夜,觀畫人墓,竟然加人了九靈幫,當時何曾想到武功會恢復?更想不到會獲得逍遙武庫絕世藏珍,然而,這一切奢望,竟成了事實,若非冥冥中早有安排,簡直是令人無法置信。 撫今追昔,感慨萬千,數月來所見所遇,就像一場驚心動魄的夢,如今,武功複得,寶劍在身,但愛妻血仇如迷,東莊積恨如山,慘死西洞庭山的三十六位義士,仍然沉冤未報,蒼天既然不容自己頹廢退隱、為什麼又不讓自己早日查獲真凶大仇呢? 他滿懷悲憤,無法排遣,於是拔劍出鞘,依照「龍劍三式」揮灑演練起來,不知不覺竟沉緬於劍招之中。 逍遙羽士不愧一代武聖,「龍劍三式」更是經其綜合各派劍術精華,去蕪存精,面壁三載苦心鑽研而得,雖然僅僅三招,其中卻包含無窮變化,桑瓊在鶴映島時,已將劍譜記於胸,此時全憑記憶演練,才發覺那三招劍法蘊藏著難以估計的威力,遠非自己始料所及。 三招劍式演畢,東方天際已露曙光,桑瓊收劍略作調息,偶爾低頭,不禁一怔,只見亭中遍地石屑,四支柱子和石桌石凳竟被劍上所發罡氣削下了厚厚一層。 他初猶不信,等到再度拔出長劍,稍一展動,石屑應手紛落,才知道自己不但恢復了從前失去的功力,現在內腑真力,更比從前增強了許多,一時既驚又喜,幾疑身在夢中。 正訝異間,遠處一條人影如飛而至,竟是鐵面金鉤伍一凡。 桑瓊急忙迎出亭外,不片刻,伍一凡已氣淋淋奔到近前,張目四顧道:「他們還沒有回來嗎?」 桑瓊見他神色倉促,好像十分焦急,便問道:「莫非你已有發現?」 伍一凡點頭道:「我在離此四十裡外一處小鎮上,遇見一位非常可疑的武林高人,所以急急趕了回來……」 桑瓊詫道:「啊?那人是誰?」 伍一凡道:「北宮劍魔甘道明。」 桑瓊駭然一驚,脫口道:「是他?快備馬,咱們追下去……」 伍一凡卻遲疑道:「幫主,劍魔甘道明是武林中成名高人,突然在附近小鎮出現,來意不善,最好等候全幫聚齊再去,否則,恐怕……」 桑瓊不待他說完,揮手道:「休要耽誤,此人關係重大,決不能被他走脫,你可在墓碑上留字通知全幫馳援,本座自去備馬。』說著話,果然親往林中牽出兩匹馬,自己當先扳鞍跨上。 伍一凡不再多說,匆匆在墓碑上留下幾段字句,飛身上馬,領著桑瓊直向西北方馳去。 兩騎賓士如飛,行約半個多時辰,天色業已大亮,一輪旭日,爬上東山,金霞照射之下,抵達一個荒涼小鎮。 那小鎮位於淮陽山脈餘脈丘陵地帶,四面亂林,只有少數旱田,說「鎮」未免太誇張,其實不過是一處較大的村落,但因臨近皖中官道,也設著三兩家簡陋客棧。 桑瓊一路放馬賓士,一直沒有開過口,到了鎮外,才勒馬凝容低問道:「甘道明在鎮上什麼地方?同行共有幾人?」 伍一凡道:「屬下昨夜見到他的時候,是在一家名叫招安客棧後院中,聽他正吩咐店夥喂馬上料,並未見到同行的人很像是單人獨騎從此地經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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