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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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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開泰一聽這話,膽落魂飛,仰天一聲厲嘯,舉起銅錘,就向自己頭頂砸落! 突然,歐陽玉兒彩袖交拂,一縷銳風射出,正中陸開泰握錘右腕,「蓬」地一聲,銅錘脫手墜落船板上。 墨燕趁機欺近,長劍一揮,登時將陸開泰雙腿齊膝砍斷,踏上一步,長劍已透胸而過。 紫燕飛掠趕到,竟遲了片刻,當下不悅地道:「三妹,我說過要活口!」 墨燕滿臉熱淚,顫聲道:「他是殺害二姊的主凶,留他做什麼?」 紫燕正色道:「我知道,但是,咱們有很重要的話要問他,等問過話以後,再用他生祭二妹,豈不更好!」 墨燕茫然道:「罪證明確,還需要問什麼話?」 紫燕道:「太需要了,留他片刻,可以使北宮一切涉嫌獲得澄清,你為什麼不能忍耐一下呢?」 墨燕這才恍然而悟,頓足道:「我真該死,竟沒有想到這一點。」 黃燕道:「不要緊,還有龍鉤趙剛三人沒有死,咱們搜遍全島,總能捉到他們的。」 紫燕搖搖頭道:「話雖不錯,但島上遍地洞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她語聲微頓,忽然張目驚呼道:「桑公子,你怎麼了?」 三燕同時驚惶回顧,卻見桑瓊面色一片血紅,滿頭汗珠直落,身子已經搖搖欲倒,雲嶺雙煞正一左一右攙扶著,臉上都現出驚駭之色。 歐陽玉兒疾步上前,探手一握桑瓊手腕脈門,只覺觸手灼熱,就像握著一條燒紅的鐵棒,不禁失聲道:「桑哥哥,你吃過什麼東西?快告訴我……」 話未完,桑瓊突然張口噴出一股鮮血,直濺得歐陽玉兒滿頭滿臉,殷紅斑斑。 紫燕急問道:「好端端地,怎會忽然變成這樣了?」 黃燕接口道:「還不快些閉住他的穴道……」纖手一揚,便欲動手。 歐陽玉兒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不行!他此時內臟血氣掀騰,正因無處渲瀉,才使淤血從口裡噴吐出來,假如再閉住穴道,必然全身血管迸裂,更無法施救了。」 墨燕驚問道:「是什麼原因使他血氣掀騰無處渲瀉呢?」 歐陽玉兒含淚搖頭道:「我也想不明白;可能是他服用過什麼激發真氣的藥物,卻沒有及時行功使藥力化開。」 又吩咐雲嶺雙煞道:「你們別強扶住他。讓他躺下來,儘量使四肢百骸鬆散一些。」 雙煞連連點頭,小心翼翼將桑瓊平放在艙板上,只見桑瓊胸部劇起劇落,吐氣如雷,喉中咯咯作聲,竟然耳鼻也滲出一絲絲血水來。 梁氏兄弟束手無策,急得滿面流淚,顫聲道:「歐陽姑娘,求求你快想個主意,救一救咱們幫主!」 歐陽玉兒心裡比他們更急百倍,硬咽道:「這還用你們求我?可是,咱們不明白他吃的什麼藥物,一怎知道從何下手啊!」 墨燕蹩眉片刻,忽然心中一動,道:「既是真氣鼓動過劇,血氣無處渲瀉,何不用『隔體渡力』之法,幫助他誘導真氣,重歸紫府丹田?」 歐陽玉兒道:「隔體渡力必須由內功修為高過傷者的人才能施為,否則,不但對他沒有幫助,反會害他真氣走岔,弄得兩敗俱傷!自們這些人,誰也無此自信。」 墨燕道:「一個人不夠,可以大家合力試試?」 梁氏雙煞毅然道:「咱們兄弟願合力一試,即使無功,寧與幫主同死。」說完,雙雙盤膝躍坐,梁金豪伸出右掌,緊緊按在乃兄背心「命門」穴上,梁金虎輕輕把桑瓊翻了個面,一手與梁金豪左掌相握,一隻手卻搭向桑瓊『命門」大穴。 紫燕忙吩咐船家升帆,大船緩緩駛離了「鶴唳島」。 雲嶺雙煞閉目運功,催動真力,由命門穴源源注人桑瓊體內,過了半盞熱茶時光,桑瓊臉上紅潮稍稍減退,雙煞卻已經面色慘白如紙,顯得有些後力不繼了。 歐陽玉兒驚道:「咱們快些助一臂之力,雙煞不行了。」自己當先繞去梁金豪身後,盤膝坐下,其餘三燕也匆匆準備,合四人修為,傾力輸注給雲嶺雙煞。 北宮四燕武功得自歐陽天壽親傳,內力都比雙煞深厚,如今六人合力施為,足耗了半個時辰,總算使桑瓊體內宛若怒濤澎湃的血氣漸漸平靜下來,呼吸複歸均勻,臉色也恢復正常,俯臥艙面科安然睡去。 四燕和雙煞撤掌收力,一個個卻已經筋疲力竭,兒成虛脫,直到日影西沉,晚霞滿天,才先後站起身來。 歐陽玉兒檢視桑瓊之後,長長嘆息一聲,道:「總算僥倖,暫時無礙了。」 紫燕問道:「五妹的意思是說,咱們還沒有使他真正痊癒?」 歐陽玉兒苦笑道:「咱們不過暫時壓抑住那股橫衝直撞的真氣,阻止血脈破裂,就像在沸煮的水中,注人一瓢冷水,井不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黃燕驚訝地道:「咱們耗了這樣大力,能使他安靜多久呢?」 歐陽至幾道:「最多六個時辰。」 眾人聽了,不覺都倒抽一口涼氣,黃燕又問道:「六個時辰以後,他還會發作?」 歐陽玉兒點點頭道:「是的,不過發作的時候,會比這一次略輕,咱們已有一次經驗,只要及時施救,仍然可以再壓抑得住。」 黃墨不禁從心底冒起一股寒意,駭然道:「難道就沒有方法根治,今後永遠要每隔六個時辰渡力一次麼?」 歐陽玉兒歎道:「咱們連起因都不知道,如何能有根治的方法?」 大家面面相覷,卻憂形於色,四燕之中以歐陽玉兒天賦最佳,武功也最高,她既然說得如此肯定,自非危言聳聽,可是,每隔六個時辰渡力一次,無論對雙煞或四燕未說。都是一項極沉重的負擔,人,究竟是血肉之軀,常此消耗下去,等到六個人精力耗盡,那時又怎麼辦? 這疑慮,人人都想到了,卻誰也不願說出來,雙煞滿腔忠義,但求能救得桑瓊,久暫並不關心,紫燕等三人則深知歐陽玉兒對桑瓊的一片癡情,假如提到半句「為難」之意,恐怕會引起她的誤會,倒像是大家珍惜自己,不肯耗力相助了。 默然許久,紫燕才轉問雙煞道:「你們二位是跟隨桑公子同來的,可知道他服食過什麼激發真氣的藥物沒有呢?」 雙煞一致搖頭道:「沒有!除了在川西落鳳峽,曾服過半罐『力士泉』泉水,發過一次病,,昏睡了三天三夜,後來全仗太陽谷麥姑娘用獨門『截脈續命』之法,將幫主體內真氣逼聚在右腰天樞穴,這些日子,就再沒有發作過。」 歐陽玉兒聽得眼中一亮,忙接口問道:「那是多久的事?」 梁金虎想了想,道:「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歐陽玉兒急急又問:「那一次,也像今天這樣情況嗎?」 梁金虎沉吟了一會,卻搖頭道:「好像有些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那一次,幫主只說心裡絞痛,臉色不紅,反而十分蒼白,而且,也沒有吐過血。」 歐陽玉兒雙眉一皺,竟陷入沉思,沒有再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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