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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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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瓊沉吟片刻,笑道:「這也不難。我猜他們故意使假圖人太陽谷麥家兄妹手中,必定已在圖中所示的藏珍之地布下陷阱,咱們只須追蹤麥家兄妹,在適當時機,出面揭破陰謀,自然能獲得天下同道的信任。」 眾皆認為有理。於是,開始分配人手,鬼偷邢彬傷重,由郝飛護迭返回古墓調養,就便等候杜三娘;其餘七人,分為三批,雲嶺雙煞梁氏兄弟一路;鐵面金鉤伍一凡和霹靂神一路;自己桑瓊仍率舒鳳平楊秀珠一路,以合肥城為中心,分頭探查太陽穀人馬去向,同時約定二日為期,無論哪一路有了消息,立即開始追蹤,同時設法通知其餘同門。 眾人大為振奮,又詳細議定了各種聯絡圖形記號,分別作別上路。 桑瓊向頭陀郝飛親切叮囑道:「好好陪刑兄養傷,窖中藏酒,不宜多飲,杜三娘從金陵回來,就叫她們在古墓中等候好了!」 頭陀郝飛聽了一怔,隨即點點頭,轉身抱起鬼偷邢林,返回古墓而去。 郝飛去後,舒鳳平詫異問道:「幫主為什麼特別叮囑他『窖中藏酒,不宜多飲』呢?」 桑瓊淡淡一笑道:「此人表面粗魯,心地卻甚精明,只是酒後喜歡信口胡說,我想,他會聽得懂我的話中之意。」 舒鳳平愕然道:「幫主與他相處不過短短數日,對他竟瞭解如此深刻?」 桑瓊笑道:「這有什麼奇怪,他跟舒兄一樣,都是故意用一副醜惡面孔,來掩蓋心底的秘密罷了……」 舒鳳平醜臉之上不住抽動,默然垂下頭去,低聲道:「在下早知瞞不過幫主,但父母血仇未報,自忖武功又非侯昆揚敵手,區區徽衷,還盼幫主見諒——」 桑瓊握著他的手,誠摯地說道:「如今侯昆揚已經自食惡果,總算替伯父母出了一口怨氣,你為什麼還不肯以本來面目與人相見呢?」 舒鳳平一陣激動,熱淚奪眶而出,舉起手來,緩緩剝下臉上其醜無比的人皮面具…… 楊秀珠駭然一聲輕呼,敢情所謂「醜書生」,竟是一位二十歲不到的俊美少年。 桑瓊接過那付製作精巧的人皮面具,把玩良久,讚不絕口,又對秀珠道:「從現在起,應該改口叫羅大哥了,但此事最好暫不宣佈,幫中分子極雜,有人的時候,還是稱呼舒大哥較好。」 秀珠笑道:「羅大哥既然還了本來面目,公子也該把實情告訴他了吧?」『 桑瓊點點頭,遂也將自己身世遭遇,坦然相告。 羅天奇大吃一驚,道:「幫主跟侯昆揚初會的時候,演展絕世手法,羅某見了就有些疑心,但卻沒想到竟是名滿武林的東莊莊主。」 桑瓊歎道:「臥龍莊毀敗之恨,實不下於羅兄家門慘變,我若不是得秀珠父親等三十六位義士捐軀相救,早已死在太湖西洞庭山了。羅兄與我情形相仿佛,都不得不以假名欺人,內心之苦悶,言辭難宣,依我看,九靈幫中必然還有第三位使用假名的朋友。」 羅天奇道:「幫主是指那頭陀郝飛嗎?」 桑瓊道:「這只是我的猜測罷了,那晚在銅棺下跟我交談的,除了郝飛,不可能再有旁人,但我細心觀察,卻又看不出他有什麼異狀,羅兄與他相識較早,對於他的來歷……」 羅天奇搖頭道:「古墓中男女八人,來自天各一方,誰也不會確知誰的來歷,那頭陀郝飛言語粗鄙,終日酗酒,我對他最是鄙視,從來很少跟他交談……」 忽然神色一動,輕呼又道:「啊!我記起來了,有一天,我曾看見他跟伍一凡相約同到墓外林子裡,兩人好像在爭論著什麼,等我走近時,兩人都住了口,事後我也問過伍一凡,但他只嘆息說道:「人心難度海難量,你只記住凡事謹慎,不要受人利用就是了。』這句話,我苦思甚久,始終想不出原因何在?幫主今天又說聽到銅棺密語,難道那郝飛果真有什麼不測居心?」 桑瓊默然片刻,問道:「你說的是組幫以前的事?還是組幫以後的事?」 羅天奇道:「就在幫主來到古墓的前一天,那時大家雖有同盟一議,卻因幫主之位懸而不決,正在磋商方法。」 桑瓊聽了,不覺劍眉深鎖,好一會,才道:「如此說來,郝飛這個人,委實甚難揣測,好在這事並不急在一時,以後有機會,我要仔細問問伍一凡。」 接著,又叮囑道:「今日所談,乃是咱們三人之間的秘密,時機未至以前,咱們的身份仍應掩蔽。」 羅天奇連忙點頭答應,三人並轡緩行,不知不覺,又回到合肥城下。 這時候,日過中天,道上行人往來,十分熱鬧,三騎駿馬來到城門口,正要人城,楊秀珠忽然驚噫一聲,偷偷用肘撞了桑瓊一下,向城牆邊努努嘴,低聲道:「大哥,你看那是什麼?」 桑瓊順著她手指望去,登時心頭一震,原來就在紅磚嵌砌的城門右側,赫然有人用白粉畫了一個魚形圖案,魚頭向南,魚尾朝北。 羅天奇沉聲道:「這正是咱們議定的聯絡暗記之一,魚頭所指,便是應該追蹤的去向。」 桑瓊沉吟道:「這就奇怪了,咱們三批人分手還不到一個時辰,這麼快就被他們找到太陽穀人馬的下落了?」 楊秀珠道:「太陽穀人馬衣色特殊,十分好認,也許碰巧從這兒經過,被他們發現追了下去,咱們快些跟去吧!」 三人於是撥轉馬頭,沿城牆向南馳了一程,果然又在一株大樹樹幹上,發現到第二個魚形圖案,魚頭卻改向東南方。 桑瓊不再懷疑,領著羅楊二人放馬疾奔,漸漸遠離了合肥城。 疾馳十餘裡,沿途都有暗記指引,只是,所行之處,卻越來越荒僻,桑瓊不時駐馬察看,地上更看不出有大批馬匹經過的蹄印,不覺又有點疑惑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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