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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那人一身灰衣,脅佩短劍,用一幅厚紗,掩住面龐,只露出兩隻攝人心魄的冷峻眼睛,灼灼注視侯昆揚,舉手輕搖道:「不必張羅費事了,今夜妙計得售,侯老當家應居首功,在下代表宮主,親自向侯老當家表功賜賞,請下跪受獎。」

  侯昆揚欣然色喜,慌忙屈膝跪倒,口裡井自謙謝道:「區區微勞,怎敢當宮主厚賜!」

  那灰衣蒙面人探手拔出脅下銀色短劍,平舉齊胸,冷冷道:「聖恩浩蕩,不容推辭,請低頭。」

  侯昆揚依言低下頭去,那灰衣蒙面人短劍疾轉,手臂倏忽一沉,「噗」地一聲,劍尖竟插人侯昆揚背心。

  六指臾身軀猛可一震,連哼也沒有哼出來,登時倒斃地上。

  灰衣蒙面人拔劍拭淨血跡,冷冷看了一眼,一言不發,振衣旋身,宛如怒箭般淩空拔起,略一閃動,便消逝在沉沉夜色之中,一身衣袍,竟未帶起絲毫聲晌。

  這段演變,太過突然,只看得桑瓊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如夢初覺,匆匆取出一枚黃色號箭,擲向空中。

  一縷黃光飛升丈余,楊秀珠和九靈幫七名高手紛紛現身出來,人人臉上,都難掩不愉之色。

  桑瓊急急落下大樹,沉聲問道:「各位兄弟,誰的輕功最佳?」

  鬼偷邢彬應聲道:「老偷兒武功不敢自吹,如論輕身之術,自問尚堪驅策。」

  「你立即追上那灰衣的傢伙,設法查出他落腳的地方?是何身份?有無同黨?一有所得,立即飛報。」

  鬼偷邢彬點點頭,飛身徑去。

  眾人愕然相顧,霹靂神葛森首先按捺不住,怒聲問道:「幫主到底搞什麼名堂?眼睜睜看著藏珍圖被人搶走,卻叫咱們躲著喝西北風。」

  梁金虎也接口道:「我等趕來淮陽派,難道只是為了來看熱鬧嗎?」

  頭陀郝飛也搖頭道:「早知是這麼回事,不如呆在家裡睡大覺,剛才要不是舒老弟勸住,酒家可真要動手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對桑瓊群起責難,鐵面金鉤伍一凡雖然沒有開口,神色間也極顯困惑。

  楊秀珠眼見眾人不滿,也不禁焦急地問道:「大哥,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夥兒都等你的號令,偏偏你卻不許動手。」

  桑瓊淡淡一笑,說道:「我不發令出手,理由十分簡單,因。為據我推測,那幅藏珍圖,根本就是一份假品。」

  群人聞言,俱皆吃驚,舒鳳平脫口問道:「幫主怎見得圖是假的?」

  桑瓊笑著把侯昆揚的怪異情形說了一遍,最後反問道:「如果真圖,侯昆揚怎會假作受傷由人奪走?如是真圖,淮陽派怎會廢弛警戒,任人出入禁地?如是真圖,剛才那灰衣蒙面人又怎會殺死侯昆揚滅口呢?」

  一連串問題,問得眾人啞口無言。桑瓊微笑又道:「自從天山五魔在萬梅山莊現身,我便對那幅藏珍圖,起了疑心,及見候昆揚殘席未散,席上共有六付杯著,疑心更盛,其後舒兄張羅挑釁,侯昆揚一反常態、竟坦然不驚,他心中有所仗持;已是顯而易見,所以我嚴令不許出手,正是要看看他們如何安排這場假戲,其實只須約略留意,此中虛假,不難立辨,大家試想,萬梅山莊是淮陽派根本重地,今夜血戰許久,淮陽派居然不見一人出面,豈非天大笑話?」

  鐵面金鉤伍一凡拈須沉吟,道:「幫主灼見,自有道理,但在下仍不明白,既然這幅藏珍圖是假的,那真圖到哪裡去了?侯昆揚造此假圖,用心又何在?」

  桑瓊正色道:「如果猜測不錯,這藏珍秘圖已被人利用進行一樁極大陰謀,候昆揚下過是受人指使者,目的既達,最後當然只有被殺滅口了。,,

  伍一凡駭然道:「那是一樁什麼陰謀?」

  桑瓊聳聳肩道:「此時論斷雖嫌過早,但太陽谷麥氏兄妹奪獲假圖,已墮陷阱,這一點,卻是不須再懷疑了?」

  說到這裡,仰面悠悠一歎,接著又道:「武林隱禍已在醞釀,四大世家自然首遭嫉恨,東莊已經瓦解;如果南穀再遭覆滅,後果實不堪設想,咱們既為武林一派,對此事就不應坐視。」

  舒鳳平不覺沉聲問道:「幫主的意思,是說咱們還須設法勸阻太陽穀,不讓他們中人算計?」

  鋼苦笑道:「他們正在志得意滿的時候,哪會輕信良言,除非咱們能夠儘快取得那份真正的藏珍圖,或許還來得及化解他們這場危難。」

  霹靂神和梁氏兄弟不禁意動,忙問道:「咱們要怎樣才能取到真圖呢?」

  桑瓊道:「此事關鍵,端看鬼偷邢彬是不是能踩探出那灰衣蒙面人的來歷了,如今留此已無益處,大家還是早離這是非之地,然後再說下一步吧!」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霹靂神等人難免都有些怏怏不樂。行八騎,趁著夜色離萬梅山莊,一路疾馳,直奔合肥。

  第二天已牌時分返抵合肥,大夥兒沒精打采用了些飲食,正準備繼續上路,忽聽大街上一陣驚呼叱駡,行人紛紛問避,蹄聲急如雷霆,一騎快馬,風馳電掣般掠過街心,向西馳去。

  舒鳳平循聲望去,突然輕噫了一聲,沉聲道:「奇怪,馬上好像是邢大哥?」

  群人急忙張目細望,那騎快馬業已奔出二十餘丈,只見一人伏鞍而臥,雙手緊緊抱著馬頸,面目看不真切,從身形衣著推測,果然和鬼偷邢彬十分相似。

  桑瓊振臂一揮,道:「大夥兒快追上去,他行色如此匆忙,必然已有重大發現。」

  八人各自扳鞍上馬,猛加一鞭,風也似直追下去,漸漸出!」西門,那鬼偷邢彬卻仍然伏鞍狂奔,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舒鳳平縱馬高呼道:「邢老哥,全幫在此,快些停馬!」連叫數聲,邢彬竟充耳不聞。

  霹靂神葛森罵道:「這老偷兒敢情是瘋了,幫主慢追,待咱去截他回來,」

  他兩腿一夾馬腹,唰唰連抽三鞭,坐騎負痛,長嘶一聲,疾若怒箭猛衝而前,同時扯開喉嚨,一聲大喝:「老邢,再不收韁,咱老子要揍你了!」

  這一聲呼喝,宛如平地焦雷,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亂響,但前面的鬼偷邢彬卻一味埋頭狂馳,似乎沒有聽見。

  葛林勃然大怒,雙腳一頓,人從鞍上挺立了起來,覷得真切,猛然吸氣振臂,淩空躍起,身如天馬行空,疾跨兩大步,巨掌一探,牢牢一把抓住前面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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