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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不老公公一把沒有拉住,連忙束氣傳音道:「冷老大,臨敵切忌浮躁,姓聶的擅長陰陽分血功,只有腦部穴道才是要害……」

  冷朋畢竟是成名人物,聽了這幾句話,雖未回答,心裡已有了警惕,立即頓住前撲之勢,深吸一口氣,將激怒的情緒平靜下來。

  聶開泰本已蓄勢準備出手,忽見他半途停步,不禁微微一怔,冷哂道:「怎麼?有些畏懼了嗎?」

  冷朋緩緩答道:「據聞金蚯蚓宮劍法迅快絕世,冷某人讓你先發招,省得你抱怨沒有出手的機會。」

  聶開泰大笑道:「聶某如先發招,只怕你就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冷朋道:「那就試試看吧!」

  聶開泰慢慢收斂了笑容,雙手捧劍向天,神情肅穆地道:「追風劍下無活口,你要小心了!」

  話音甫落,雙手立分,一道耀眼劍芒,破空激射了過來。

  冷朋早已凝神而待,未等他劍招發動,腳下一滑,身子急向一側閃避開去。

  誰知他躲得雖快,聶開泰的劍招竟比他更快,劍光過處,「嘶」地一聲,冷朋右邊肩頭上已被劃破兩寸多一道血槽。

  傷勢雖然很輕微,給人心中的震撼卻極為重大,冷朋踉蹌倒退了兩三步,臉上已然變色。

  聶開泰毫不停頓,趁機欺身直上,腕肘疾翻,第二劍又斜刺而至。

  冷朋一驚,忙不迭提氣縱身,淩空飛起。

  可是「追風快斬」劍招實在太快了,以冷朋獨步武林的「飛絮舞」輕功身法,仍然無法躲過那迅如流星閃電般的劍招,寒芒閃過,左腿上又中了一劍。

  冷朋一個翻滾飄落地面,身子連晃了幾晃,險些摔倒。

  這時,如果聶開泰緊接著再發出第三劍,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不老公公見勢不妙,飛身急出,叫道:「冷兄暫請歇息,讓小老頭也試試手氣。」

  海一帆也抽出了長刀,低聲對常無懼道:「追風快斬絕非一人可敵,三弟,咱們一齊上!」

  三條人影同時搶出,團團圍住了聶開泰,群雄和金蚯蚓宮劍女也都躍躍欲動,眼看就是一場混戰。

  冷朋忽然厲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

  不老公公道:「君子見獵心喜,我看這追風劍法挺有些意思,何不大家輪流著玩玩。」

  海一帆接口道:「大先生手斃公孫寒,已夠辛勞,就把這姓聶的讓給咱們兄弟吧……」

  冷朋怒目圓睜道:「你們可是見我冷某人連受了兩次劍傷,便認為我不是姓聶的對手,有意逼我下場,保全我這條殘命?」

  海一帆忙道:「咱們絕無此意。」

  冷朋兩眼滿布血線,緩緩點了點頭,道:「好!諸位既然不是這意思,就請退後旁觀,萬勿插手。」

  海一帆道:「這個」

  冷朋接著道:「我冷朋平生行事,寧折不彎,更不擅言詞,諸位若當我是個朋友,便請退下去。」

  常無懼道:「咱們不想跟大先生爭先,但這聶開泰乃是殺害關外韓家堡滿門良賤的罪魁禍首,又傷了鐵門莊許多弟兄,大先生的仇已經報了,這聶開泰理當讓給咱們兄弟。」

  冷朋道:「我不懂這些道理。諸位有天大的仇恨,也請退讓一步,等冷朋死在姓聶的劍下之後,再了斷也還不遲,否則,冷朋就舉掌自絕,任憑諸位出手。」

  這話說得太重,海一帆三人不禁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冷朋又拱手作了個揖,肅容道:「冷某人言盡於此,冒犯之處,諸位多多包涵;冷朋生平從未求過人,只求諸位這一次。」

  不老公公見他說出這種絕情的話,心知再難攔阻,長歎一聲,退了下去。

  海一帆和常無懼也只得黯然後退,群雄紛紛垂首,心裡都像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塊。

  小龍從人叢中奔出來,遞給冷朋一柄長劍,道:「冷伯伯拿著這個,也照樣戳他幾下重的。」

  冷朋仰面傲笑道:「傻小子,你以為沒有兵刃,冷伯伯就勝不了他麼?」

  雙手握劍一拗,「啪」的一聲,竟將劍身折為兩段。

  聶開泰變色道:「狂妄匹夫,你這是自速其死!」

  冷朋昂然而立,用手指著自己胸膛,道:「來吧!姓聶的,你若刺得准,冷大爺有賞。」

  聶開泰怒哼道:「那是在做夢。」

  冷朋哂道:「笑話,你家冷大爺如果閃了一閃就算不得英雄漢子。」

  聶開泰道:「好!我倒不信你是鐵鑄的身子。」

  聲落,招發,長劍如追風逐電,疾刺而至。

  冷朋果然不閃不避,反而挺胸上步,朝著劍尖直迎上去。

  群雄齊聲驚呼,但見血光一閃,長劍已透胸而入,筆直由前胸穿透後背,露在儒衫外面的劍尖,足有兩尺多,劍身染滿了鮮血。

  冷朋哼也沒哼一聲,就在心窩中劍的刹那,左臂一圈,緊緊挾住了聶開泰的頸項,右掌豎立如刀,對準腦門「百合」死穴,奮力一掌,劈了下去。

  「噗」的一聲,如擊瓦罐,聶開泰一顆頭當時被劈成了兩半,腦漿鮮血濺得冷朋滿臉皆是。

  不老公公和海一帆不約而同疾掠過去,一個扶住冷朋,一個便去扯拉聶開泰的屍體,無奈死屍的頸脖被冷朋緊緊挾住,竟拉扯不開。

  不老公公急叫道:「冷老大,快鬆手,咱們好替你敷紮傷處……」

  冷朋緩緩搖了搖頭,血肉模糊的臉上,泛起一抹笑容,喃喃道:「追風快斬又如何?我還不是照樣砸破了他的腦袋?」

  海一帆泫然道:「大先生何苦出此下策。」

  冷朋淒笑道:「什麼叫上策?什麼叫下策?我冷朋不懂這些,只知道噴沫成仇,睚毗必報!」

  說到最後四個字,話聲已低不可辨,話剛完,渾身一震,左臂才慢慢鬆開了。

  不老公公一試他的脈息,兩行情淚不覺奪眶而出,哽咽道:「冷老大,你好傻」

  海一帆拭淚勸道:「大先生捨身成仁,英名永垂,待此間事了,當奉靈返回飛來居安葬,如今還須節哀應變,先解決金蚯蚓宮才是。」

  常無懼奮然道:「幫兇都已先後伏誅,只剩下罪魁妖女羅妙香,待小弟去擒了她來。」鋼拐一頓,飛身撲去。

  群邪中只有聶開泰和公孫兄弟武功最高,其餘謝金鈴等出身刺花門妖人,武功都很平常,聶開泰一死,妖女們都已心驚膽裂,哪裡還敢出手抵抗。

  常無懼揮舞著鋼拐,好似虎入羊群,直打得那些妖女東竄西逃,大呼大叫,亂成一片。

  圍繞在交椅四周的十余名黃衣劍女,卻是玄姑親手調教的貼身侍婢,劍術火候俱極精湛,常無懼剛沖到近前,其中六名劍女立即並肩跨出,擋住了去路。

  六人都腳踏丁字步,側身屹立,左手扶著劍鞘,右手按著劍柄,神情肅凝,毫不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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