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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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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目所及,只見院中一棵梧桐樹下,擺著一桌豐盛的酒席,菜肴猶自冒著熱氣,桌上共有十六副筷,仍然端端正正的,無人動用過這真是一次奇特的宴會,佳餚滿桌,美酒盈槽,但尚未開席,主客雙方都已經離去了。 小龍望望那空蕩蕩的院子,輕聲問道:「他們會不會是趕到大覺禪院去了?」 海雲皺眉道:「這事有些踢蹺,如果他們急著趕去,就不必再弄這些酒茶,既然預備酒菜,為什麼又走得這般匆忙?莫非臨時發生了什麼變故不成?」 小龍道:「咱們可要當心些,那些傢伙狡猾得很,也許正躲在暗處。」 海雲輕輕撤出雙鎬劍,道:「你守在這兒別動,待我搜查一遍。」 他劍藏肘後,閃身掩近東廊下第一間客房,側耳聽了聽,房中毫無聲息,輕輕推開房門,裡面也空蕩蕩的不見人影。心裡一陣納悶,又走向第二間客房。 不料就在他剛要舉手推門的時候,房門忽然「呀」的一聲自一動啟開了,一團黑忽忽的東西.當頭壓蓋了下來。 海雲忙不迭揮劍格拒,誰知那東西竟軟綿綿無處著力,一劍沒有擋開,登時從頭上卷落,連人帶劍,全被裹住。 他心裡一慌.急忙使了個」懶驢打滾」,倒地滾退,小龍遠遠望見,也慌忙飛步趕來搶救…… 「哈哈!哈哈哈—一」 房裡跳出一個人.拍手嬌笑道:「好呀!這就是你新學來的絕世劍法嗎?是不是叫」掃地斬灰劍法』?」 海雲掙扎脫身.不禁怔住了.原來那人竟是蘋兒.而裹在他身上的,則是他先前失落的那條厚氈。 他再也想不到蘋兒會躲在房裡,更想不到此時此地.她還有心清頑皮笑鬧,嚇了人一大跳。 不過,對這位表妹他可不能發脾氣,於是長長籲了一口氣,道:「只有你一個人留在這兒麼?那些黃衣劍手呢?」 蘋兒笑道:「都走啦!我在這兒等你們,先前見你和那個姚統領較量劍法,好象很高明的,所以剛才故意試試你。」 海雲詫異的道:「那些黃衣劍手怎麼會突然離去?你又怎麼知道我們會再來?」 蘋兒道:「他們自己鬧內哄,差一點火拼起來,後來各自散了夥,分道揚鐮,那姓顏的臨去時告訴我,叫我在此略等片刻,你們就會來了。」 海雲忙問:「那一個姓顏的?」 蘋兒你忘記了?就是匕次到鐵門莊去過的,自稱『天涯飄萍生』的那個窮書生。 海雲擊掌道:「果然是他,那去客棧送信的男孩一定是二虎子。」 接著又問:「他們怎樣內哄的?你知不知道經過?」 蘋兒道:「詳細經過我也不太清楚,只知你走了沒多久,姓顏的書生就來了。我聽見他好象在勸阻姚統領,要他們不必再去大覺禪院,並且說你已經作好了佈置準備,在船隻內灌了桐油和硝礦……」 海雲駭然道:「這是咱們約定的密計,他怎麼也知道?」 蘋兒繼續說道:「他們本來打算一邊吃酒一邊商談的,誰知其中有個姓包的副統領忽然翻了臉,不願再受姚統領的指揮,帶著一部分劍手要返回金蚯蚓宮,不乎跟另外的劍手打起來。結果,由姓顏的書生出面攔阻,那包副統領和秦掌櫃夫婦領著三名劍手返回金蚯蚓宮;姚統領和另外九名劍手也跟著姓顏的書生走了。」 海雲道:「姓顏的會將他們帶去什麼地方?」 蘋兒道:「他們沒說去什麼地方,但不會再去大覺禪院是可以確定的。」 海雲道:「「你怎麼知道?」 蘋兒道:「那姓顏的書生親口對我說:「請代我致意海家父子.得饒人處且饒人。我不忍見黃衫茶毒江湖,也同樣不忍坐視這些可憐的弟兄被屠殺,所謂『見其生而不忍見其死』,區區苦衷,我想海大俠會見諒的。」 海雲聽了,長歎一聲道:「」真是一位好心的怪人,只不知他和金蚯蚓宮是什麼關係……」 「不錯.他和金蚯蚓宮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佛堂中環坐著七八個人,聽完海雲的敘述,都不期然生出同樣的疑問。 陰司秀才冷朋和愛徒盛老生坐在上首座位.但他們第一次應邀到大覺禪院來,不便喧賓奪主.是以默默的沒有開口。 常無懼和方驟更是天性不喜說話,一直很少表示意見。方驟盤膝而坐,臉上一片木然;常無懼則怔怔的注視那道通往樓後禪房的小竹門因為禪房內正安置著龍元慶」 龍元慶也是不久前才移到大覺禪院來的,可憐他全身焦枯萎縮,坐臥皆不能夠,整個人被泡在一隻巨大的油缸中。一則借油質潤滑以防皮膚潰爛,二則利用油液的浮力,減輕跌坐的痛苦,搬移起來,也比較方便這還是海雲挖空心思,才想出來的方法。 竹樓佛堂中速然增加了許多,卻靜悄悄聽不到一點聲音,大家內心雖然有不同的感受,對那位神秘的「天涯飄蒲生」與金蚯蚓宮的關係.都同樣覺得困惑莫解。 大家只知道他武功別走路徑,似乎更在「總護法」聶開泰之上,黃衣劍手們對他十分恭敬,身份地位必然不低。但金蚯蚓宮門下卻稱他「顏相公」,又好象僅是「客鄉」地位,並沒有「職務」,此中究竟,委實令人茫然。,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他必然在金蚯蚓宮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也和「禍水雙侶」一樣,是由宮中潛逃出來亡命汪湖的。而且,他還攜走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以致成為聶開泰奉命「緝追」的對象。 可是「禍水雙侶」亡命天涯,三年來,始終無法逃過黃衣劍手的躡蹤追殺。這位「顏相公」卻安安穩穩渡過數年,非僅未被聶開泰發現蹤跡,他一露面,反將「追緝隊」的統領和九名劍手招引而去。 以住,他藏身在什麼地方?現在出面招引姚統領叛宮逃走,又到什麼地方去了?他這樣做,是否懷著其他目的呢?……這些,都是大家百思不解,而又急於想知道的。 冷朋見眾人默默無語,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道:「依我說.咱們不必再耗費心思去猜測此人和金蚯蚓百的關係了。他既然預知咱們的密計,並未趁機利用,足見對咱們沒有敵意.眼前倒是商議如何尋覓金蚯蚓宮要緊。」 方慧娘也點點頭道:「冷老前輩的話很對,所謂『擒賊擒王』.只要能尋到金蚯蚓宮,這些疑團也就不解自破了。 海一帆道:「困難就在金蚯蚓宮無從尋覓;況且『追風快斬』劍法,無人能破,縱然找到了金蚯蚓宮,也沒有制勝把握。」 冷朋側目望望方駐,微笑道:「我想那『追風快斬』也不過妙在一個『快』字,未必就當真天下無敵吧?」 海雲忙道:「老前輩切莫小視了『追風快斬』,在石樓山金家酒店中,杜老前輩曾目睹他們出手,苦思了整整一夜,仍未想出破解的方法。」 冷朋道:「冷某人生平不好劍術,但我想到一個笨法子,不知可否試試?」 海雲急問道:「什麼笨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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