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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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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雲見龍元慶悶悶不樂,忙斟了兩杯酒,笑道:「二叔,何苦為了幾句巫蔔惑人的話,便倍以為真呢?來!小侄敬二叔一杯。」 龍元慶舉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凝重的說道:「賢侄,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不要因為黃老夫於面貌可憎,就小覷了他。此人容貌雖然不佳,卻是個精通易理星象的奇才,絕非江湖上算命的可比。」 海雲臉上不覺一紅,強笑道:「二叔和他相識很久了麼?」 龍元慶點點頭道:「如非久識其人,我不會把偌大一份事業託付給他,這些年來,咱們名是賓主,實是朋友,每遇疑難與之就商,莫不奇驗。說句老實話,我對易蔔之學也算略窺門徑了。承武林朋友謬譽,贈號『鬼谷子』,但若與黃老夫子相較,此人之才,勝我十倍,可惜他不是武林中人,以致默默無聞。」 海雲漸漸有些驚訝了,忙道:「二叔對他如此推重,想必確有事實根據,能為小怪例舉一二麼?」 龍元慶道:「最確明的例子,就是你們父子重返中原這件事。」 海雲詫道:「怎麼?他早已算定我爹會回來?」 龍元慶道:「三年之前,他就預卜你們父子會重回中原,這次江湖風傳你們父子業已入關,當時我未敢深信,黃老夫子卻肯定斷言必是真的,而且預卜行蹤已抵燕京,我聽了他的話,星夜兼程北上,果然應驗了。」 海雲好奇的道:「他是怎樣預卜的呢?」 龍元慶道:「由八卦干支排演,得到四句渴語,說的是:『花豹鬧海,螺屋兒遝。游鳥歸巢,應在京兆』。」 海雲聽得心頭大震,駭然變色。 渴語中,後兩句無足為奇,但那『花豹鬧海,螺屋人遝』兩句,卻令人震驚。 所謂「花豹」,顯然是指佩戴著豹皮革囊的黃衣劍手,「螺屋」則是琵琶島獨有的秘密,父親之所以決心重返中原,正是為了黃衣劍手出現琵琶島,「螺屋」中的麻瘋老人神秘失蹤之故。 這「八卦蔔」委實太玄,玄得近乎神奇,玄得使人不敢置信,嚴格說來,這已經超逾了「蔔占」的範疇,簡直就是「未卜先知」,果真如此,黃兆甫根本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海雲自然不信世上真有「活神仙」,因而對那黃兆甫的來歷,生出無限懷疑。他幾乎疑心黃兆甫可能就是那位由「螺屋」中神秘失蹤的麻瘋老人,但黃兆甫既是龍元慶的多年知己,一向在徐州任職.這懷疑又似乎絕無可能,然則,那「神奇玄妙」的八卦竟是真功夫了? 正自驚疑末已,忽覺船行速度緩慢下來,船娘在後悄叫道:「二位客人,已經過了湖口啦!」 龍元慶隔窗望去,果見江而遼闊,船隻業已進入微山湖中,於是揚手指著西北方一簇小島,吩咐道:「再往北去,越過那些小島以後,便靠左岸停泊,咱們就在那兒上岸。」 那船娘道:「客人是說的『鷺鷺灣』?」 龍元慶道:「正是。」 船娘道:「那地方荒涼得很,到處是淺灘淤泥,除了蘆草和鷺鷺,什麼也沒有,客人要去那地方做什麼?」 龍元慶道:「咱們正是要去觀賞蘆葦和鷺鷺。」 那船娘愕然道:「客人在說笑話吧?」 龍元慶道:「你別管笑話不笑話,照我的吩咐做就行了。」 船娘見他口氣不象玩笑,只得應諾一聲,劃動雙漿,加速駛去。 海雲凝目遠眺,但見那簇小島星羅棋市,怕不有百數十個,荒草淒迷,音無人煙,偶有白簿起落其間,點綴著叢叢蘆草,越證明附近無人居住。 他暗暗皺了皺眉;低問道:「二叔確知那位陰司秀才冷老前輩住在鷺鷺灣?」 龍元慶造:「這裡是他唯一居所,不會錯的。」 海雲道:「但是,這地方看來很荒涼,不象有人居住。」 龍元慶微笑道:「如非看來荒涼,他也不會住在此地了。」 忽又收斂了笑容,輕籲道:「只是他常年在外,行蹤無定,現在是否恰在家中?卻很難說。」 海雲道:「如果他不在怎麼辦?」 龍元慶聳聳肩道:「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不過,他有個記名徒弟,可能在家,若能遇見他的徒弟,也算不虛此行。」 海雲心中一動.道:「他那徒弟是男?是女?」 龍元慶道:「是男的。」 海雲輕笑道:「這一次,黃老夫子只怕要料錯了。咱們要尋的全是男人,且非舊識,他卻偏偏預言小侄會遇見女子,豈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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