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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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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萬里追蹤 海一帆道:「你沒聽到龍二叔說的故事嗎?三年來,凡是曾跟禍水雙侶接觸過的武林人物,全都被殺殆盡,只有你和你好婆,陰錯陽差,成了漏網之魚。除非他們不知道這件事,否則,決不會放過你們的。」 蘋兒望望龍元慶,又望望海雲,囁懦地問道:「他們是誰?真的是那些黃衣人?」 龍元慶含笑道:「可能是。不過目下還無法確定,姑娘也用不著過份畏懼,只要多小心一些就行了。」 接著,向海雲使了個眼色,又適:「時間已經不早了,姑娘家身子單薄,你送你表妹先去後院安歇,咱們還得聊一會兒。」 海雲會意起身道:「表妹,我送你進去。」 蘋兒似乎還想說什麼,嘴唇動了動,終於又忍了回去,—一向三老施禮告退,隨著海雲走了。 回個年輕人一走,龍元慶臉上笑容立即收斂,肅然問道:「大哥,真的決心替韓家堡報仇麼?」 海一帆沒有直接回答,卻反問道:「二弟認為不妥嗎?」 龍元慶道:「小弟不敢妄論當年恩怨,但大哥應該想想,韓家堡收留禍水雙侶,無非為了滿足私欲,才招來滅門慘禍,這是他們咎由自取,並不值得同情。何況……」 海一帆擺擺手,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愚兄也知道他們是咎由自取,但此事與韓家堡周圍二三百戶無辜百姓何干?那些可憐的老弱婦孺又有什麼罪?這種不分皂白,動輒屠殺無辜的手段,未免太殘忍了。」 龍元慶默然垂首,臉上不期然泛起慚愧之色。 海一帆微微一笑,接著又道:「二弟別笑我用大道理壓你。其實,當消息轉到琵琶島之初,愚兄也跟你一樣的想法,這是人之常情,不能算錯。然而,當我冷靜地想了幾天,才發覺自己不能置身事外。咱們活在世上短短數十年,生而故步自封,死後與草木同朽。這人生又有什麼意義呢?至少,趁有生之年,咱們得做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替後人兒孫留點榜樣。」 龍元慶緩緩抬起頭來,誠摯地說道:「大哥的磊落胸襟和豪氣,小弟素所欽佩,倘能追隨大哥博一個萬古流芳,亦是小弟平生最大的願望。人生自古誰無死則、弟決不是畏避艱難,更不欲苟圖安樂,只是唯恐萬一遭到失敗,有損大哥一世英名。」 海一帆笑道:「人生百年,滄海一粟。大丈夫但求馬革裹屍,區區虛名何足珍惜?」 常無懼大叫道:「大哥說得對。與其老死,不如頸上一刀,反落個痛快。小弟這條命反正是撿回來的,索性舍了,誰愛要誰就拿去。」抓起酒壺,嘴對嘴喝了起來。 龍元慶微微一笑,道:「咱們廝殺半生,跟隨大哥闖出這點薄名,誰也沒有把生死二字放在心上,既然大哥心意已決,兄弟們自是義無反顧。但不知大哥對此事的進行,準備從何著手?」 海一帆道:「愚兄本欲隱秘行蹤,先設法摸清楚那些黃衣人的來歷,然後再作進一步打算。如今消息既已洩漏,那就只好走一條險路了。 龍元慶低聲道:「大哥是否打算由『禍水雙侶』身上著手?」海一帆鄭重地點點頭道:「舍此之外,別無更好的方法。以愚兄臆測,那些黃衣人追殺禍水雙侶如此緊急,必然有重大原因,假如咱們能尋到禍水雙侶,對那些黃衣人的來歷,就不難瞭解了。」 微微一頓,又道:「問題是禍水雙侶行蹤詭密,不易尋覓,雲兒疑心們仍在關外,但關外幅員廣闊,崇山峻嶺難以數計,要想找到他們,卻是一樁難事。」 龍元慶沉吟道:「小弟以為尋找禍水雙侶倒不是絕頂困難,難的是在找到他們以後,如何才能護衛他們的安全?他們不僅是黃衣人追殺的對象,也是武林中貪婪之輩搜尋的目標,如果無法保護他們生命安全,他們又怎肯把所知秘密說出來呢。」 海一帆點頭道:「不錯,所以愚兄準備多邀約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採取聯合行動。」 龍元慶和常無懼都不禁一怔,異口同聲問道:「大哥打算約些什麼人?」 海一帆緩緩道:「首先,當然是設法打聽四弟的下落,然後嘛,愚兄想分別拜訪冀魯一帶有名望的武林同道,彼此作一番懇談;譬如燕山段氏三雄、七裡海的九環刀潘老頭兒,還有祖徐山的一筆擎天范笠陽……,,話未說完,龍元慶已連連播手道:「大哥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此事絕對行不通的。」 海一帆詫異道:「為什麼?」 龍元慶道:「大哥提到的這幾個人,雖然都是雄霸一方的世家大家,卻絕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常無懼接道:「這批傢伙莫不以名門正派自居,平時眼高於頂,目中無人,怎肯跟咱們合作?」 海一帆微笑道:「你們是說,他們會瞧不起咱們?」 龍元慶道:「那倒不是。論名氣,神州四傑決不輸給任何名門大派,只是這些自命正派的人,多半最重門戶之見,很難與外人開誠合作。」 常無懼也道:「小弟平生最討厭那種自命不凡的偽君子,好像天下只有他一個好人,別人都是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似的,跟這種人做朋友,會活活把人氣死。」 海一帆笑道:「君子中有小人,小人中也有君子。善惡之別在心性,非關門派,名門子弟多半仗借父兄餘蔭,行事謹嚴,歧視異己,門戶之見是有的,但也並非個個都不堪做朋友,只要咱們以誠待人,何愁別人不以誠待我?」 臉色一整,接道:「何況禍水雙侶的出現,已在武林中引起許多次血腥屠殺,凡屬武林同道,都有切身關係,時至今日,已不容再存狹窄的門戶之見了。」 龍元慶默然片刻,說道:「既然大哥心意已決,我等當無異議,但願天下有識之土都能如大哥所想,能摒除私見,共謀消弭禍亂之源。」 常無懼道:「只怕別人不像大哥所想,未必能推心置腹,和衷共濟。」 海一帆微微一笑道:「咱們休存猜忌,開誠相見,至於成敗得失,那只好盡人事而聽天命了。」 大家又飲了幾杯,天色已明,撤去殘席略作梳洗,沒多久,十名幹練莊丁已經整理好馬匹行囊,齊集前廳候命行動。 海一帆將十個人分為五組,每組發給一百兩銀子,並由海一帆面授機宜,當天便分頭離莊出發。 接著又會同常無懼和龍元慶,親自巡視莊院四周,調遣人手,重新加強警戒佈置;又在後院密室內外,裝設暗門和警鈴,圍牆頂上添裝「倒魚刺」,花園中撒下「串地錦」,分派機警莊丁日夜輪班巡羅守望。 一連忙了七八天,諸事大體就緒,鐵門莊內外一片肅然,白天煙火呼應,入夜刁鬥森嚴,戒備得直如鐵桶一般。 海一帆這才滿意的笑道:「現在總算減少了後顧之憂,可以開始進行大事了。」 又過了兩天,第一組奉派出去的兩名壯丁,興沖沖趕了回來,稟報道:「小的二人奉命往七裡海潘莊打聽消息,特來回報。」 海一帆道:「聽到些什麼?一件件詳細的說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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