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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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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仗義人江湖 霍豹低聲道:「武林尊四傑,宇內唯一刀,在下是海家神刀門人。」 那人驚哦了一聲,語氣立變,忙道:「請稍待。」 一陣鐵閂響,角門啟開了。 霍豹閃身而入,順手掩上角門,向那應門漢子耳邊密語道:「快些通報三爺,就說家主人親到了。」 那漢子既驚又喜,一把拉住霍豹的胳膊,結結巴巴地問道:「你是說海……海大爺?就…就在外面車上?……」 霍豹點點頭道:「正是」。 那漢子頓時手忙腳亂,整衣端帽,口裡不住念道:「這是真的麼?這是真的麼?我…我得先去跟大爺叩個頭,我得……」 霍豹催促道:「叩頭且等一會,趕快稟報三爺才是緊要。」 那漢子連聲道:「是是,我真是高興得昏了頭了,霍大哥,快跟我來。」 領著霍豹飛也似到了前廳,略作安頓,便獨自奔進內院,可憐他只生了兩條腿,奔得太急,一路上連摔了三四個跟鬥。 不到半盞茶時間,後院人聲沸騰,一片燈球火把,擁出來一個恍如獨腳夜叉般的怪人。 那人滿頭灰發,膝上全是縱橫交錯的刀疤,面部扭曲,塌鼻裂口,兩隻耳朵只剩下一對窟窿,殘眉覆蓋著一隻獨眼,左邊少了一隻手,右邊缺了一條腿,斜柱一根黑鐵拐杖,火光下望去,越發顯得容貌醜惡,猙獰可怖。 只見他衣衫不整,獨腳上鞋帶猶未系好,一路運拐如飛,跌跌撞撞迎了出來,不住瞪著那雙獨眼四處張望,大聲叫道:「大哥!大哥!人在哪兒?」 霍豹搶前兩步,屈膝跪倒,叩首道:「霍豹拜見三」 下面一個「爺」字還沒出口,早被那人一把抓住後衣領,從地上提了起來。 霍豹身軀已很高大,那人卻比他還高出半個頭,竟將他高高舉起,湊在火光下看了又看,喃喃說道:「老霍,果然是你麼?十多年不見了,你還是這副醜樣兒?」 語調雖帶著調侃,卻充滿了真摯的感情,他那醜陋的面孔,竟能予人無限親切之感。 霍豹清楚地看見那獨目中滾動著的淚光,也感覺到自己鼻子酸酸的好難過,強笑道:「多年未見,三爺還是這般硬朗。」 灰發老人點了點頭,忽然壓低聲音問道:「你說大爺回來了,是騙我的吧?」 霍豹道:「屬下天膽也不敢哄騙三爺……」 灰發老人身軀一震,啞聲又道:「這麼說,是真的了?」 霍豹答道:「主人車馬就在莊外,只因帶著病人,不便下車相見。」 灰發老人手一松,挾起鐵拐,拔腿便走。 霍豹急忙叫道:「莊外耳目太眾,請三爺先讓車輛入莊,再相會不遲。」 灰發老人一怔而止,用力頓著拐杖,厲叱道:「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快些打開莊門!」 幾名壯漢應了一聲,便爭著去拉那鐵門,不想門鎖久未啟用,業已鏽死,一時竟弄它不開。 灰發老人暴喝道:「沒用的東西,閃開些!」 飛掠上前,手起拐落,「當』的一聲響,竟將那把鐵鎖連鎖耳一齊砸斷。 隆隆聲中,緊閉十餘年的「鐵門莊」大門,冉冉啟開了。 篷車剛駛進院子,車門未啟,灰發老人便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顫聲叫道:「大哥」鋼拐一頓,插進花磚地裡,高大的身子幌了幌,朝著車門撲翻跪倒。 車門開處,神刀海一帆一腳跨了出來,急急探手扶住,道:「三弟,快起來。」 灰發老人棄了拐杖,獨臂一圈,緊緊抱住海一帆的兩條腿,竟像嬰兒似的號陶大哭起來。 滿院的人,都為之鼻酸難禁,熱淚盈眶,一個個都垂首唏噓不已。 許久,灰發老人才仰起淚臉,顫抖的問道:「大哥,這該不是在做夢吧?」 海一帆搖了搖頭,便咽答道:「十年一覺滄海夢。即使是夢,如今也已經醒了。」 灰發老人醜臉一陣抽搐,淒然遭:「大哥,你好狠心。一去十年.竟不肯給小弟半點音訊?當年結義之情,你難道都忘得一千二淨了麼?」 海一帆歎道:「好兄弟,你怎知愚兄心裡的苦處……」 灰發老人道:「自從大哥歸隱,小弟也了無生趣,可是卻不甘心,今生若不能再見大哥一面,小弟也死難瞑目。皇天不負苦心人.苦等十年,總算讓我等到這一天了,從今以後,小弟已別無奢望,只求大哥答應我一件事……」 海一帆道:「好。你說吧!」 灰發老人獨目中淚水泉湧,抽搐看道:「小弟不敢要求大哥永遠不再離開,也不敢奢求攜帶同行,但求大哥在離去之前,先賜小弟一刀!」 海—帆急忙掩住他的嘴,含淚道:「三弟,不許說傻話,愚兄若有相棄的念頭,現在就不會再回來了。」 雙手扶起了灰發老人,向站在一旁發呆的海雲點點頭,道:「雲兒,過來拜見常三叔。」 海雲應聲上前,跪下道:「侄兒叩見三叔。」 灰發老人一把挽起,激動地道:「是雲侄麼?都長得這麼高啦?」 接著又以掌擊額,連聲道:「我真該死,盡顧著說話,竟忘了給大嫂請安,大嫂呢?」 海一帆黯然道:「她已經逝去三年了。」 常老三聽了一楞,驚問道:「這話當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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