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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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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指禪師偷眼見秦玉這副神態,心中大駭,忖道:他是諒我不能將樹枝吸到手中,只待我力盡時,再行全力施展麼?想到這裡,越發心驚,兩隻手掌突又加用了三成內力,向樹枝用力一引。 那樹枝被這力一引,突然向地上倒下,枝身平貼著地面,根部鬆動,看看就要離土而出。 六指禪師更不稍懈,猛納了一口氣,全身功力盡都貫注雙臂,掌心一連又向內收了幾次,但樹枝豎立的時候,受力氣面積較大,要將它吸引動搖並不太難,但它本身是個軟東西,一旦倒貼著地面,受吸的地方,只剩下尖端那麼一點點,試想,相距一丈遙遠,隔空舉掌,要將那麼細一根椏枝拔出地面來,豈是容易辦得到的?是以,六指禪師雖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吸的時候,樹枝是倒向自己這一面了,但一個連續不上,它又呼的彈了起來,搖曳顫動,竟無法把它一舉吸取到手。 秦玉格格笑了起來,道:「禪師,你再不用勁,在下可要動手了!」 六指禪師聞言大驚,越發認定自己估得不錯,秦玉這小子一定存心取巧,要待自己費力將樹枝搖松了以後,撿現成不費力氣。越是這麼想,越是不敢放鬆,兩隻手掌交替伸出,一個勁的猛吸,拉,吸,拉!一下也不敢停手。 秦玉笑得更厲害,非但不出力和他相爭,而且笑著叫著替他加油:「嗨!用勁呀!唔!快啦,已經動了!用力,再用一次力,看,拔出來了!」 果然,六指禪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拼了足有小半個時辰,終於將一丈外插在地上的樹枝拔出地面,心中大喜,兩掌連吸帶收,那樹枝「呼」的一聲,飛到六指禪師手中,被他一把接住,長長吐了一口氣,舉起樹枝,向空空大師示意,人卻累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林惠珠見秦玉瞪著眼失敗,不由得驚呼出聲,六神無主,腦裡一片混亂,險些當場昏去。 奇怪的是,秦玉對這一場要命的賭賽,好你毫不在意,六指禪師把樹枝吸到手中,他不但不驚,反倒拍著手笑道:「不錯,不錯,果然是六指禪師,功夫確實了很。」 空空大師走過去,從六指禪師手中接過樹枝,回頭向秦玉說道:「秦施主,老衲以證人身分,現在向你宣稱,第一場六指禪師獲勝,施主你已經輸了。」 秦玉躍起身來,毫不在意地笑道:「不錯,第一場在下認輸,請大師續出第二場題目,讓咱們勉力一試,假如第二場在下又輸,自願如言當場裁決,絕無反悔。」 秦玉這種大而化之的態度,使在場三人都如墮五里霧中,以命作賭,非比兒戲,難道他是存心毀約?還是有其他詭詐計謀? 六指禪師尚在行功調息,未有所表示:空空大師長眉皺了皺,似有迷惘之色;最心急的要算林惠珠了,她一顆芳心全放在秦玉身上,見他自願代替自己出頭賭命,卻又未用半分力氣輸了第一場,心裡真急得了不得,情不由己的一躍上前,急促的叫了一聲:「玉哥哥……?」 空空大師側目凝視了她一眼,心中猛可裡一動,忖道:咦!這女子音調身材都像煞了媚兒,除了臉上的疤痕,連我都幾乎認錯,看她眼中那份焦急關切之情,難道……?他微微一聲嘆息,惻隱之心立起,說道:「秦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位姑娘師門血仇,毀容深恨,慶元寺數百弟子性命也抵償得過了,如今禪師雖然幸勝了第一場,只要施主有意化解這件仇恨,老衲自願出任調解人,使禪師一笑作罷,不必再行第二三場賭命的比賽了。」 秦玉一手挽著林惠珠,劍眉一揚,滿臉不屑地說:「怎麼?你們是沒有把握贏得後兩場,就想這麼簡簡單單過去不成?不行,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接著的兩場非得比完才得,誰輸了誰就當場自裁,決無反梅,大師這番難意,秦玉心領,還是請出題要緊。」。 空空大師頓感一愣,竟然一時答不上話來。這時,六指禪師喘息尚未全止,聽了秦玉這番橫蠻不堪的話,忍不住又勃然大怒,叫道:「大師不必多說了,慶元寺數百弟子住命,老朽還沒有看得那麼微賤,願舍一個,以贖此生罪孽。」 空空大師見二人都不讓步,勢非弄個強存弱亡不可,眼見得這冤仇是難解難分,兩個人之中必行死一個才能罷手,不覺喟然長歎,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百般冤孽,起於一塵。連禪師修為多年,尚難堪破這一大關,老衲悔於一言,只好承擔這血腥的證人到底了。」 於是,尋了一棵三尺粗細的大樹,繞至樹後,將适才用的樹枝貼著樹身,貫勁插入地中,僅餘三分之一露出地面,然後正色向二人道:「第二場以外功為准,外功素來專練剛勁,指在制人攻敵,而非自衛,但如以鐵臂膊,打馬鞍等平庸的方法為賭,當非二位高人所屬為,所以,老衲將這段樹枝插在樹幹另一面,二位分先後各以外家掌力隔樹擊枝,掌心必須拍在樹幹上,而以樹身不損卻能擊斷另一面的樹枝才算獲勝,每人限一掌,如果都不能辦到,或者雖能擊拆樹枝卻損傷了樹身,都算失敗,二位要是全不能辦到,或全能做到,這一場便算和局.再接賽第三場。」 林惠珠聽了心裡暗罵,顯見空空大師頗有偏袒的意思,皆因這種「隔物傷人」功夫,非有數十年潛心修為的人不能辦到,六指禪師一派宗匠,做起來自然遠比年紀輕輕的秦玉要容易得多,但她此時又不能提異議,只得用目光看著秦玉,看他有什麼話說? 豈料秦玉聽完了空空大師這番計較,哈哈笑道:「好極,好極,咱們別浪費時間,立刻便開始,但不知該由誰先試的好?」 林惠珠不待老和尚開口,忙站著道:「自然該六指禪師先行,咱們等著瞧他的。」 秦玉眼珠子一轉,會過林惠珠的意思來,原來他是怕自己沒有把握,讓六指禪師先行,有幾個好處;第一:六指禪師此時內力耗損未複,勢必影響掌力;第二:可以從他所用手法力道上,偷得經驗;第三:樹枝尖端最細最柔,也最不容易用硬力折斷,假如讓六指禪師先斷去上面一節,則下面的一節比較粗脆,當然也容易擊折了。 他深感林惠珠用心之苦,心思的細密,不覺側過臉去,望著她既感激,又憐愛地展容一笑。 其實,他仍然還不算瞭解林惠珠,因為,林惠珠要六指禪師先試,另外還包藏著第四個,也是最要緊的一著,那就是:只要六指禪師一掌折斷了樹枝,兩場中已敗了一場半,她便要拔劍動手,攪亂賭賽,決不眼睜睜看著秦玉賭技失敗,反掌自刎。 空空大師笑道:「孰先孰後,原沒有多大關係,但為求比賽公允起見,二位不妨拈蔔為准,最是恰當。」 說著,探手入懷,掏出一把「牟尼珠」握在掌中,伸出來向六指禪師和秦玉笑道:「二位請猜老衲手中這一掌牟尼珠是單是雙?猜中的為先,猜不中的為後。」 秦玉毫不猶豫地叫道:「我猜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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