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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第十九章 意外重逢

  哪知顧氏對敵,全憑兩耳,秦玉開口答話,從聲音中被她聽出距離變近,就見她迅速地探手抓住林惠珠後領,腳下用勁,帶著林惠珠倒退了七八尺遠,喝道:「站住,你再敢靠近,老娘就先卞手毀了她。」

  秦玉暗自跌足,但良機一瞬已失,忙不迭俯身從地上拾起一粒石子,抖手打出,顧氏只當他要以暗器偷襲,抓著林惠珠一迎,那一粒小石恰巧打中林惠珠肋下「期門穴」,力道不重不輕,因「期門」和「章門」二穴同屬陰肝經大穴,而「期門」正在「章門」之上,所以林惠珠非但沒有加重傷勢,反覺身上一松,穴道頓解。

  秦玉還怕她沉不住氣,輕舉妄動,不能脫身,又被顧氏制住,忙向她連他手勢,林惠珠聰明過人,依舊放鬆渾身勁道,裝得軟綿綿的,毫不使力,秦玉又叫道:「你別誤會,要是你不信,我把圖上的字句念給你聽,你自然信了。」

  顧氏喝道:「那麼你快念,須知老娘眼雖不便,你要想矇騙我,卻也不容易。」

  林惠珠就趁他們對話之際,突然腳下一頓,身子往前沖出,同時反手一掌,向顧氏小腹拍去。

  秦玉也急忙止步,右掌猛揮,打出一股掌鳳,對準顧氏橫撞過來。

  顧氏哪會想到林惠珠已因秦玉一粒石子,解了穴道,兩下裡相距如此近,自己又決無防備,非但被林惠珠掙脫離手,同時下腹風到,閃讓不及,竟被林惠珠一掌拍中「丹田」穴下寸許處,痛得「噯唷」一聲,雙手捧腹,蹲下地去。

  就在這時候,秦玉掌風接踵又至,顧氏小腹負傷,更無法閃躲,「砰」地一聲響,被掌力掃得在地上一連翻了十幾個筋斗,還得忍住傷痛,躍起來慘嗥著逃入樹林中去了。

  秦玉倒無心追殺,忙趕到林惠珠身邊,牽著她的手笑問道:「小珠,傷著哪裡沒有?你真把我擔心死啦!」

  林惠珠將身上破衣掩系著遮住露出的嬌軀,紅著臉笑道:「還好,多虧了你一粒小石子,早知道能用石子解穴,也不必和那賊婆子多費許多口舌了。」

  秦玉便去收拾好馬匹物件,扶林惠珠上了馬,道:「咱們早些離開吧,你身上衣服也破啦,到前面找個市鎮,先買件衣服換換,別再耽擱,這就上九峰山去。」

  兩人一騎覓路急急出谷,天亮後,到了一個小市集,林惠珠不肯進市,由秦玉去買了兩套衫裙回來,給她換了,她又用一塊面紗,仍舊掩住面頰,這才撥馬向東,直奔九峰山來。

  九峰山不過是晉東一座不算高的小山,地處和順縣東,和雲龍山遙遙相對,山勢說不上險要,卻不知那冊珍貴的「達摩奇經」如何會藏在這麼一個所在?

  秦玉因為和林惠珠同乘一騎,殊覺不便,行了不到半日,臨近榆次縣境,便向林惠珠道:「過去榆次,再無什麼大縣,咱們何不在榆次再買一匹馬,省得途中跋涉,一騎馬支持不下來。」

  林惠珠笑著點頭,說:「你不願和我同騎.那就再去買一匹也無不可,我知道這一路上,你總嫌我擠著你。」

  秦玉笑道:「這是什麼話?我的馬匹被宋老兒弄死了,理應再買一匹的,一匹馬本只備一個人騎坐,要不然,馬上幹嗎不配兩個馬鞍?」

  林惠珠心中突的一動,幽的說道:「不錯,俗語就說:一馬不跨雙鞋,一女……」

  說到這裡,臉上緋紅,羞得無法再說下去,斜睨秦玉,卻見他渾如未覺,只是憨笑,別無反應。

  林惠珠暗地一歎,也不再多語,兩人放馬進了榆次縣城,先到一家酒樓落馬,叫了酒飯用畢,便相偕上街,尋馬市選購坐馬,在街上走著,秦玉說道:「記得我和媚兒在新樂縣城也是為了買馬,遇著閻王帖子左賓,方才牽涉出九龍玉杯這件事來,想不到今天藏經圖已在我們手中,卻又到這榆次城中,又來購馬了。」

  林惠珠冷冷說:「只可惜上一次媚兒,這一次換了小珠啦。」

  秦玉詫道:「為什麼要說可惜呢?媚兒和小珠,不都是一樣嗎?」

  林惠珠笑道:「在我來說,卻不是一樣,至少她在和你同買馬匹以後第二天,便潛逃無蹤,我卻要永遠跟著你,雷也打不開的。」

  秦玉停了步,想一想,笑笑又走,邊走邊說道:「你想得真多,我猜你的心,大約只有雞心那麼一點兒,才把一件事塞在心上,老放不下去。」

  林惠珠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道:「是你自己老提起媚兒長,媚兒短,不然我也想不起來。」

  兩人說著活,經過一家酒店門外,秦玉突然「咦」了一聲,立時止步,指著門邊系著的兩匹馬,道:「奇了,這不是我丟了的那匹雪花蓋頂麼?」

  林惠珠亦聞聲止步,扭頭看那店門外,正系著一白一紅兩匹馬,那白馬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色,僅只四蹄各有一叢黑毛,馬上鞍鑾甚是華麗,鞍旁還外插著一根小馬鞭兒,那馬見了秦玉,似乎果曾相識,昂頭一聲長嘶。

  林惠珠問:「果然是你的馬?你認得?」

  秦玉神情激動,臉色全都變了,點頭道:「一點也不錯,這馬還是我在張家口以高價買進,算得是一匹龍駒,而且,馬上鞭鞍等物,也正是我的,咱們進去看看。」

  林惠珠還想攔他,但秦玉一閃身搶進酒店,游目向店裡一望,這時候正值午時左右,店裡坐得滿滿的,食客甚多,找了一圈,卻並無相識的人。

  店夥計以為兩人也是來用飯的,忙來躬身侍候,道:「少爺,姑娘,是用飯不是?樓上還空,請樓上坐吧!」

  秦玉一言不發,叉開五指,將小二一掌推開,大踏步往樓上便撞,林惠珠慌忙也跟著登樓。

  這樓上放著十來張桌子,果然甚是空稀,只有靠窗一張桌上,坐著兩個和尚,一個身軀魁梧,年在六旬以上,面泛紅光的,秦玉和林惠珠都不認識,而另一個紅面白須的高年僧人,他們卻全都認識,正是泰山慶元寺的六指禪師。

  秦玉陡見六指禪師在坐,心中早認定所疑不虛,橫身先擋住樓口,厲聲說道:「普靜賊禿,你當真吃了熊心豹膽,慶元寺讓你逃得狗命,還敢騎了盜來的馬匹,公然肆無顧忌,你今天不把人交出來,姓秦的就要叫你再嘗嘗化血神掌的滋味。」

  兩個和尚猛地抬頭,同時霍地起身,六指禪師見是焚寺屠廟的秦玉,臉上也登時變色,一面斂神戒備,一面咬牙切齒道:「娃秦的,你越老衲不在寺中,竟然焚廟屠寺,做得好狠,想不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天你自送到此,老衲正要替全寺僧人報仇,省得天涯奔波,萬里追尋了。」

  他身旁的另一位高年和尚忙問:「怎麼,這位就是滿手血腥,渾身殺孽的秦玉嗎?」

  六指禪師道:「正是,這廝一身邪功不俗,萬里追風鄭施主便是傷在他手中,大師不可不防。」

  秦玉見馬如見人,一心裡只想著柳媚,厲喝道:「賊禿,廢話少說,你把媚兒藏在什麼所在?樓下那匹馬,是從何處偷來?」

  那高年和尚微微一愣,接著笑道:「此地閒人甚多,何苦驚世駭俗,咱們千里迢迢,正是要找秦施主,就此出城尋一個清靜所在,彼此也好將往日恩怨,作一個分辯了斷。」

  秦玉喝道:「你是誰?我們素不相識,姓秦的奉勸你惜命自重,別趟這渾水為妙。」

  老和尚並不生氣,仍然笑道:「秦施主不是要尋柳媚嗎?老衲正是柳媚的業師,道號空空的便是,秦施主可肯賞這分薄面麼?」

  秦玉和林惠珠一聽這老和尚竟然就是媚兒的師父空空大師,全不約而同發出一聲輕呼,秦玉更不自主向後倒退了一步,立時收斂了一向的橫蠻的態度,拱拱手,道:「久仰,大師既然吩咐,秦玉敢不如命,就請大師領路吧!」

  說著,身子一側,居然將樓口通道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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