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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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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步春心如蛇蠍,知道鮑充這一逃命而去,勢必邀約他們洛陽四義的「活閻羅」歐陽旬,「銀彈子」項成,「鐵筆判官」楊林等人,尋仇追殺,了無寧日,暗忖: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悶聲不吭,腳尖一點地面,騰身掠起三丈有奇,擰腰挫掌,直向鮑充後背撲了過去。 鮑充踉蹌而行,又在傷後,哪料到馬步春還會乘機追殺,待他覺到,馬步春已經鐵掌一按,一股勁風,摟頭向他劈了下來。 那知就在地掌將擊到,勁力沾身之際,忽的眼前人影一閃,斜刺裡一股淩厲無比的勁風,直向他肋下撞到。 馬步春人在空中,換式不及,急忙反臂疾丟,將劈向下方的力道橫撞而出,兩股勁力一觸,「嘭」的悶響一聲,馬步春一個身子,直被震得翻翻滾滾,跌出去足有七八支遠。 他只覺得胸口一陣氣悶,忙納氣硬打千斤垂,腳落實地,回頭一看,不由「咦」了一聲,原來半空中震飛自己,如今俏生生立在那裡的,既不是雙頭蠍子鮑充,也不是缺德鬼方大頭,卻是另一個年僅十二三歲,唇紅齒白的小孩子兒。 連方大頭亦像不識這小孩是誰,正滿臉詫異地嚷道:「咦,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法,怎麼咱連著都沒看清楚,你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柳媚這時正將飛鼠李七逼到一東土屋牆邊,轉眼便要用手,聽得方大頭這一嚷,扭頭一看,高興得大叫道:「秦兄弟,你怎麼這時候才露面呀,真把人急死啦!」 那小孩正是秦仲,他也看見了柳媚,笑道:「姐姐,你說哪一個是你仇人呀,快告訴我,早些解決了他,咱們好去找我娘去。」 方大頭、鄭雄風、魯慶,連鐵笛仙翁衛民誼全都被他們這些對話愣住,大家全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柳媚喜上眉梢,大眼睛一轉,指著九尾龜馬步春說:「喏,就是這傢伙,秦兄弟,你先把他放倒了再說,其他的除了那紅頭髮外,都是自己人,別弄錯了。」 秦仲應了一聲:「好!」小腳一頓,飛身撲向馬步春,鮑充借此良機,強忍內腑傷勢,踉蹌飛奔而去。 馬步春恨得牙癢癢地,見秦仲身子淩空,疾撲過來,更加怒從心上起,猛的吐氣開聲,兩腳紮樁,兩掌平推而出,他是想趁這孩子身在半空中無從施力,報那剛才一掌之仇。 主意由他打,事情卻並不如他的理想。他這裡手掌上推,卷起一股勁風迎向秦仲,秦仲在空中輕笑一聲,小身子一轉,兩隻小掌一翻,就在空中硬接了馬步春一掌。 四股勁風相遇,秦仲借著反震之力,又向上空拔起了四五丈高,拳腿挺腰,「刷」地又落下來,分毫未傷。 馬步春卻因腳踏實地,無處可退,硬生生被掌風一壓,悶哼一聲,雙腿一軟,「噗」的跪地上,兩隻手腕,真像是被活活折斷似的。 秦仲懸空接掌,震傷了九尾龜馬步春,身形閃電下落,小手一翻,又是一掌對著馬步春摟頭砸下,眼見馬步春再也難逃這一掌之危,立時便得授首當場。 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秦仲忽然心中一動:「那位姐姐不是只叫我放倒他麼,並沒有要我打死他,何況下山之時,師父也一再交待不得妄開殺戒,看來還是留他一命才對。」他仁心一起,急忙抽臂縮掌,將業已發出的掌力一收,隨著下落的速度,側身伸指,點了馬步春腦後「玉枕」穴。 秦仲舉手投足之間,點倒了馬步春,兩小眼四下裡一望,又問柳媚道:「姐姐,你說那一個紅頭髮的,是不是正和用鐵笛的老頭兒拼命的那一個?」 柳媚見秦仲當真了得,喜得一張嘴再也合不攏來,忙叫道:「別忙,還有這一個用單刀的大個子,和這個跟我窮纏的傢伙,你先一併替我制住了才好。」 秦仲一心要早些解決問題,好叫柳媚領自己去找多年未見的娘,聞言又應了聲:「好!」斜裡飛身,又向鐵臂金剛龔彪撲過來。 鄭雄鳳和魯慶樂得輕鬆一下,各各拂身後退,看秦仲如何對付龔彪。 龔彪早已看到這小孩子一招未到,點倒了馬步春,憑自已藝業,更是雞蛋碰石頭,但事到臨頭,想不幹也不行了,求生本能,與生俱來,他也顧不得厲害,覷定這小孩飛撲過來的身影,大喝一聲,鋼刀「風卷落葉」橫卷猛劈,滿凝能將人阻得一阻,以便抽身逃命。 但秦仲武功得自摩雲上人親傳,既已發動,捷出雷馳電奔,龔彪心念才動,鋼刀才劈出,耳旁輕笑聲起,秦仲閃身已到跟前,探臂便來扣他握刀的右腕。 龔彪吃了一驚,急忙反手一擦刀身,「撥雲見日」想截秦仲臂時,被秦仲一轉腕骨,小指正拂他的「勞宮」穴上,「當」的一聲,鋼刀落地,接著輕舒右掌,拍中後背「曲垣」穴。 好秦仲,點倒龔彪,並不稍停,腳尖輕輕一點地面,騰身又起,柳媚也在這時候棄了李七,退到旁邊。 飛鼠李七只不過龔彪的徒兒,更不在秦仲心上,人到指到,輕而易舉又將李七點倒在地。 這一來,就只剩下赤發太歲裴仲謀一個人還在和鐵笛仙翁拼命相搏,其他的走的走,倒的倒,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方大頭看得盡在搖頭乍舌,弄不清楚這小孩子是人是神,怎能在轉眼之間,一連點倒三人,其中還算上武林高手九尾龜馬步春,這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秦仲順利的連放倒三個,側頭天真地問柳媚道:「姐姐,還有一個紅頭髮的,是不是也要一齊放倒呢?」 柳媚回眸見裴仲謀一個人兩根拐,正在捨死忘生和師叔相搏,毫無敗逃之意,不由秀眉一蹙,道:「好的,動作要快,別讓他溜了!」 此話一出,何異替裴仲謀下了閻王帖子,秦仲一聲長嘯,勢若飛鳥,直撲赤發太歲。 豈料就在這個當兒,一陣急劇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刹時已到場邊。 秦仲身形恰恰飛起,陡然間場邊呼起一聲沉重的斷喝,道:「統統給我住手!」 這一聲喝,恍如晴天霹靂,聲雖不大,但入耳蕩心,震得場中諸人全部猛烈地一跳,秦仲半途中急收前撲之勢,打千斤垂落下地面,連激鬥中的裴仲謀和鐵笛仙翁,也被這一聲吆喝驚得心中一顫,各各抽身躍出圈子。 十四隻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齊扭頭注視,柳媚不覺輕聲驚呼:「啊!會是這個傢伙!」 一匹渾身雪白的健馬,馬上坐著一個神采飛揚,青衣長衫,手拿著小馬鞭子的少年人兒,正面含微笑,目光炯炯看著眾人,那神態中令人難描難述。不怒不喜,非友非敵。 這時雙方的人因為都不認識這少年,誰也沒有開口,全場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在地上也不難聽到。 還是那少年看了在場各人一眼,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幾位,漸漸面上笑容收斂,緩緩說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傷了這麼多的人?」 缺德鬼方大頭最愛打趣,首先笑答道:「這位哥兒,有事趕路就請便吧,這不過武林中人尋仇鬥毆,能少管還是少問的好。」 誰知他這幾句話,無意之間觸動那少年怒火,但見他劍眉一揚,冷笑道:「我這人就是喜歡管管閒事,今天既然撞見,必得問個水落石出。」 柳媚記起在酒店中被他作弄的事,挺身而出,沒好氣的喝道:「你有什麼了不起,這麼大言不慚的,也不照照鏡子,你管得了嗎?」 衛民誼認定這少年身懷絕學,是個不好沾惹的人物,見柳媚出言頂撞人家,心中大急,剛叫得一聲:「媚兒,你……」 那少年陡的臉上浮起一絲獰笑,滿臉膚色,刹時變得血紅怕人,但紅色和獰笑,一現即隱,眼中卻隱隱閃動著似火般神光,先是「格格」一陣怪笑,正笑著又突然笑容一斂,沉著臉說道:「我不用照鏡子,這件事非管不可。」又道:「哼,天下還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的麼,不叫你這丫頭知道點厲害,你眼中哪還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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