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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應飛瞪了眼,臉頰脹得通紅。

  田繼烈怕鬧得太僵,無法下臺,忙低聲道:「百合,有話進廳裡坐下再說吧,不論怎樣,既來了總是客人。」

  秦天祥一拱手,道:「敢問這位老人家是——」

  田繼烈道:「在下姓田……」

  林百合道:「田老爺於是我聘請的,現掌後莊總管,專門負責我爹的安全。」

  秦天祥哦了一聲,道:「小婿患病多年,的確需人保護,有田兄在這兒,我也可以放心了,田兄,咱們好像有些面熟,仿佛在什麼地方見過?」

  田繼烈笑道:「堡主好記性,二十年前,在下曾因腿傷去紅石堡求過藥,與堡主有一面之識。」

  秦天祥目光連閃,突然身軀微震,失聲道:「莫非是『千里追風』田大俠?」

  田繼烈道:「不敢,那是當年匪號,如今嘛,連蝸牛也追不上了。」

  秦天祥呵呵大笑,又關切地道:「田兄的腿疾想必早已痊癒嘍?」

  田繼烈道:「不錯,痊癒是痊癒了,只是真腿換了一條木裝假腿。」

  秦天祥故作惋惜之色,連聲道:「可惜,可惜,若子母金丹能治療外傷,便是十粒金丹,秦某也不會吝嗇,無奈藥不對症,愛莫能助,秦某真替田兄扼腕。」

  田繼烈笑道:「好在損失了一條腿,終算保全了一條殘命,堡主不必替在下惋惜,請入廳奉茶。」

  秦天祥似有無限感慨,歎口氣,跨進了大廳。

  應飛望望林百合,也跟著低頭而入。

  林百合對秦天祥和應飛都沒有攔阻,卻一伸手,擋住了柳寒山和翠蝶四姬,冷冷道:「對不起,寂寞山莊從不招待下九流人物。」

  柳寒山知道她是記恨易釵之仇,滿臉諂笑道:「林姑娘,您是菩薩心腸,宰相胸懷,大人不記小人過,從前柳某瞎了眼,開罪子姑娘,可是,現在我已經改邪歸正了,秦堡主命我跟來,就是要幫助姑娘,將功贖罪的。」

  林百合叱道:「我沒有什麼用得著你姓柳的幫助。」

  柳寒山道:「姑娘不知道,現在有人在外假冒令尊,奪走了府上傳家之寶,秦堡主特命我跟來指認。」

  林百合道:「那你就該到紅石堡去,咱們這兒可投請你,快滾吧!」

  柳寒山還想央求,林百合臉色一沉,道:「叫你滾就快滾,再嚕嗦—句,可別怪我命人趕你出去!」

  秦天祥忙道:「百合,看在外公份上,讓他們進來吧,等一會的確有事用得著他……」

  林百合冷哼道:「咱們寂寞山莊是清白乾淨所在,不能容蕩婦淫娃來沾染。」

  秦天祥道:「那就讓柳相公進來,讓四姬暫且在莊門略待片刻,這總行了?」

  田繼烈也從旁調解,好說歹說,總算說服了林百合,放進柳寒山,卻把翠蝶四姬趕去莊門候等。

  柳寒山雖不情願,無奈被秦天祥所迫,只得眼看著四姬被押了出去。

  秦天祥處處忍讓,不惜委屈求全,仿佛對林百合頗懷歉疚,對田繼烈則一派親切,大加籠絡。

  入廳坐定以後,略加休息,秦天祥便提及正事,肅容說道:「百合,你母親是我唯一獨生女兒,血脈相續,不容爭辯,過去的誤會,外公也不必跟你再作解釋了,總之,你們父女二人,就是外公的骨肉,你們的安危,做外公的不能不關心,這次為了有人雇凶尋仇,外公才把你爹接去紅石堡,沒想到竟有人假冒你爹,由郝金堂手中奪走了香羅帶……」

  林百合冷冷道:「郝金堂是你老人家的朋友,利用替身假冒爹爹,不也是你老人家的主意嗎?」

  秦天祥並不分辯,自顧接著道:「香羅帶是你們林家傳家之物,絕不能落在外人的手裡,郝金堂做出這種卑鄙可恥的事,外公絕不會放過他,所以,親自趕往洞庭……」

  說到這裡,故意停了停,林百合卻默然沒有開口。

  秦天祥繼續道:「可是,我在途中遇見柳相公,才知道香羅帶已經被你父親奪回來了,而且聽說你父親的病業已痊癒,武功也已恢復,十招之內,就勝了郝金堂,我得到這個消息,真是太高興了,因此才連夜折返,趕來看看你們父女。」

  他一面說,一面注意林百合的反應,誰知林百合神情木然,一點反應也投有。

  應飛接著道:「姑娘,柳相公說的是真是假?令尊若在莊中。可否請來大家見見?」

  林百合冷笑說道:「你想見我爹做什麼?」

  應飛說道:「我們是秦堡主的朋友,也是令尊的朋友,自然都很關心令尊的病情。」

  林百合道:「哼!只怕是關心香羅帶的下落吧?」

  「這……」

  應飛尷尬地笑了,道:「那是府上傳家之物,我們當然也很關心,怕它落在別人手中。」

  林百合撇撇嘴,道:「謝了,我爹在家,自是老樣子,郝金堂奪去香羅帶的時候我爹還在紅石堡被囚禁著,他老人家,病情如何,難道你們還不知道?」

  應飛道:「這麼說,竟是有人假冒令尊了?」

  林百合道:「是否有人假冒,我也不知道,這話是誰告訴你的,你應該去問他才對。」

  柳寒山急忙說道:「在下親眼看見林莊主擊敗郝金堂,奪回香羅帶,這事絕不會假。」

  應飛道:「當時林莊主他還在紅石堡中,那人一定是假莊主了。」

  柳寒山道:「人可假冒,武功劍術怎能假冒?如果不是林莊主本人,豈能在十招內擊敗郝金堂?」

  林百合沉聲道:「我爹有病在身,武功早已荒廢,就算是他老人家本人,也不可能十招擊敗郝金堂……」

  秦天祥擺擺手,道:「大家都不用爭論林元暉現在莊中,只要由柳相公當面一見,真假立可分明。百合,去請你爹出來一下。」

  林百合道:「爹爹有病,一向不見外客。」

  秦天祥說道:「那咱們就去後莊看看他,此亭關係重大,必須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林百合還想反對,田繼烈卻搶著道:「既然外間發生了這種奇事,理當澄清一下,就讓柳相公同去見見莊主吧。」

  回頭對斷魂刀馬魁使了一個眼色,說道:「去後院通報一聲,就說秦老爺子帶客人來見莊主,閒雜人一概不准在後院逗留。」

  馬魁會意,應聲而去。

  田繼烈側身肅容,道:「諸位請。」

  秦天祥站起身來,含笑道:「難得!難得!寂寞山莊有田兄這一番整頓,果然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田繼烈連忙道:「堡主謬譽,愧不敢當。」

  秦天祥又回顧了一眼,道:「怎麼不見楊總管?」

  田繼烈道:「楊兄有事進城去了,恰好不在莊中。」

  秦天祥道:「他現在負責的是什麼職務?」

  田繼烈道:「楊兄是前莊總管,專責對外,在下卻負責後莊事務。」

  秦天祥輕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未再多問,舉步向後莊行去。

  眾人魚貫穿過回廊和花園,進人後莊院門,只見沿途俱有武土監視,戒備十分嚴密,而這些擔任後莊戒備的武土,個個面目陌生,秦天祥和應飛都不認識。

  應飛臉色顯得極不自然,秦天祥雖未露於神色,心裡分明也不太舒服。

  走進林元暉居住的小樓,只見樓梯口站著四名帶刀武士,其中一人手上托著木盤,竟是「神手會」的二當家獨臂猴王呂堃。

  田繼烈剛一怔,呂堃已舉步迎了過來,欠欠身子,恭敬地問道:「三位貴賓,是否都要上樓見咱們莊主?」

  秦天祥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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