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高庸 > 香羅帶 | 上頁 下頁
一七三


  郭長風道:「我獨自一人,脫身比較容易,重要的是,你千萬不能落在對方手中。」

  林百合想了想,道:「好!我照你的話傲,你也得自己事小心,凡事見機而行,不要太急躁……」

  就在這時候,馬車忽然一頓而止。

  郭長風輕輕挑起車簾,只見馬車正停在老福記錢莊後巷轉角處、附近已經行人絕跡,大街上,空蕩蕩地,看不見半個人影。

  眺望錢莊內院,燈火已滅,一片寂靜。

  忽然,靜夜中傳來幾聲犬吠——

  「汪!汪汪!汪汪汪!」

  吠聲由一至三,周而復始連續三次。

  田繼烈微微一笑,身形輕閃,掠下了車轅。

  郭長風也緊跟著下了車。

  田繼烈低聲道:「此地平靜如常,並無異狀,看來那兩名啞童只奉命傳訊,老尼姑還沒有到。」

  郭長風道:「但願如此,老爺子總宜小心為上。」

  田繼烈道:「我先進去誘敵,你要注意動靜,如果追出來的不是那瞎尼姑,就暫時不可進去。」

  郭長風點點頭。

  田繼烈舉目四顧一眼,袍袖輕拂,人已如怒箭般破空射起,胸小巷左側屋瓦上落去。

  郭長風一伏腰,奔向巷口,臨去扭領回顧,見櫻兒正攀上車轅座位。

  只這略一反顧的刹那間,再回頭,已不見田繼烈的人影。

  郭長風暗想:這位老爺子「千里追風」的身法是爐火純青了,可惜稍嫌固執,也太小覷了對手的能耐。心念轉動,腳下一用力,身形掠起,也上了屋頂。

  他選了一處較高簷角,前面能俯覽錢莊內院,後面又能兼顧著街角上的馬車,一縮身子躺在瓦溝中。

  老福記錢莊內一片漆黑,面朝巷口的後門門旁,卻有三點微弱的墨火。

  那是三支香,插在門框上的竹管裡。信佛的人家,早晚在門口上香敬神,原本是極平常的事,但此時看來,竟有些刺眼。

  郭長風撿起一塊瓦礫,輕輕捏碎,屈指輕彈,三縷勁風疾射而出。

  火花爆閃,三支香同時應手熄滅。

  就在香火滅時,一條人影突然由錢莊後院沖天射起,直向郭長風匿身處撲來。

  郭長風腕肘疾翻,掌中已扣了一柄飛刀,卻看清那人是田繼烈。

  幸好他飛乃隱而未發,忙低聲問道:「下面情形如何?」

  田繼烈興奮地道:「咱們運氣不錯,那瞎尼姑出城去了,根本不在屋裡。」

  郭長風訝道:「真的麼?」

  田繼烈道:「絕對不假,據說大悲師太已抵襄陽,但只留宿在城外,特地命人傳她出城問話去了,你午後見到的那兩名啞童,就是奉命來傳話的。

  郭長風道:「老爺子從哪裡聽來這消息?」

  田繼烈道:「我一下去就制住一名守夜的僕婦,那婆娘不經嚇,被我一逼,全說出來了。」

  郭長風道:「公孫茵現在何處?」

  田繼烈道:「公孫茵和吳姥姥都被關在錢莊金庫裡,只留下麻姑負責看守,那麻姑昨晚被你用竹簽射中穴道,真氣敢破,等於廢人,此外,錢莊中再無高手,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咱們也不必用什麼『偷龍轉鳳』的計謀了,索性下去將人救走,一點都不費事。」

  郭長風疑重地搖搖頭,道:「這件事太出人意外,只恐其中有詐。」

  田繼烈道:「你去救人,我替你把風,只要弄開金庫的鐵柵門,咱們就添了兩名幫手,有詐也不怕了。」

  郭長風道:「瞎姑行事謹慎,絕不會這樣大意疏忽,依我看,這分明是一個陷阱。」

  田繼烈道:「怎見得?」

  郭長風道:「老爺子請想想,這錢莊四周,全是咱們的人,瞎姑若應命出城,她是怎麼離開的?怎會不被咱們發覺?」

  田繼烈—怔,無話可答。

  郭長風又道:「再退一步來說,就算大悲師太要傳瞎姑出城問話,瞎姑為了陳報昨夜的變故,也一定會帶公孫茵和吳姥姥同去對質,怎會獨自前往,把公孫茵兩人留在城中?」

  田繼烈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說,瞎姑根本沒有出城去?」

  郭長風道:「依我猜測,如果她已經出城,必定帶公孫茵同去,老福記錢莊內可能辟有秘密地道,否則,她根本沒有出城,很可能藏匿在錢莊金庫內,等咱們去中伏上當。」

  田繼烈道:「我不信。難道她會預卜先知,算定咱們今夜會來?」

  郭長風道:「她雖然不知道咱們一定會來,但昨夜變故發生後,她至少已發覺錢莊附近布有暗樁,咱們遲早要來探查公孫茵的安危。」

  田繼烈冷笑道:「就算被稱料中了,咱們也不怕,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你在這裡替我掠陣把風,我非去金庫裡看看不可。」

  「且慢!」郭長風攔阻道:「老爺子若一定要去,也應該由我進去,公孫茵跟你不熟,即使見面,未必肯跟你逃走。」

  田繼烈道:「她不肯,我扛也把她扛出來。」

  竟不聽郭長風的勸阻,身形一閃,飄落錢莊後院中。

  郭長風怕他有失,只得緊跟著飛身而下。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