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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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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暉解釋道:「郭大俠諒必早已知道,這三位都是家岳父派來的人,甚至鳳珠也是奉命而來,明為助我禦仇,實則目的在奪取這條女用羅帶,但他老人家卻萬萬沒想到,人與人相處日久,是會有感情的,這幾年咱們朝夕共處,業已結成知己好友……」 說到這裡,指著陳傑道:「現在郭大俠總該明白了吧?當時被困在紅石堡的並非林某,面是這位陳兄。」 郭長風和田維烈同時輕哦了一聲,這才恍然而悟。 敢情林元暉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他發現秦天祥訓練替身,有所圖謀時,表面裝瘋扮傻,暗中卻施以籠絡,不僅將楊百威等人收為己用,更利用陳傑反面騙過秦天祥。 林百合瞭解實情之後,不禁驚喜交集,道:「爹爹,這話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竟瞞了我許多年。」 林元暈輕歎了一口氣,道:「不是爹存心要瞞你,因為這件事關係大大,稍一不慎,洩漏了捎息,後果將不堪設想。」 林百合道:「那你現在為什麼又說出來呢?」 林元暉搖搖頭,道:「現在也是迫不得已,爹若不說實話,郭大俠一定不會放過你鳳姐姐,這些年,多虧她陪伴著爹,給了我無限安慰和鼓勵,否則,爹可能早已自殺身死,也不會活到今天了。 郭長風接口道:「莊主因何會想到自殺求死?」 林元暉淒然道:「郭大俠何必明知故問?當年憾事,難道郭大俠還不明白?」 郭長風道:「在下只是略知梗概,還有許多不明之處,希望莊主能親口複述一遍。」 林元暉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願意盡我所知,毫不隱瞞說出來,但,這件事得從二十年前談起,只怕話太長了。」 郭長風道:「那就請莊主擇重要的略為敘述,若有不懂的地方,咱們再向莊主請教。」 林元暉籲道:「既然如此,我就簡單些說一說吧。」 微頓,接著道:「二十年前,我在武當一戰成名。不久,就認識了紅石堡主,承他情邀,前往紅石堡作客,因而結識了百合的母親秦雪娘。那時,我和公孫玉兒已經早有嫁娶之約,只因雪娘的容貌跟玉兒十分酷肖,不覺親切了些,這情形被秦堡主發現,便有許婚之意。我不得已,只好將玉兒韻事坦誠相告,並且說明玉兒已有身孕,歉難另娶,當時秦堡主顯得頗失望,但也沒有勉強,誰知在場許多趨勢附炎之輩,紛紛從旁起哄,一定要想湊成這樁婚事,大家異口同聲,都認為我和玉兒只是私情,算不得明媒正娶,我一急,就說出了分贈香羅帶定情的經過,想不到秦堡主在索取我隨身另一條男用羅帶看過之後,竟然強自將羅帶收下,作為聘禮,甚至同意雪娘和玉兒同天于歸,共事一夫,亦在所不計。在那種情形下,我無法拒絕,也不容我拒絕,只得趕回襄陽跟玉兒商議,我想,玉兒不是胸心狹窄的女人,一定能體諒我的苦衷,誰知回到桑園,卻只見到一堆瓦礫和幾具焦骨……」 郭長風突然岔口道:「火焚桑園的經過,咱們已略知一二,只是,莊主當時有沒有想到起禍的緣由?」 林元暉道:「當時從火場跡象看,頗像是深夜引火取暖不慎,燃著了被褥床帳,玉兒主僕走避不及,先遭濃煙嗆暈,然後被燒死在屋中,看不出有什麼破綻。」 郭長風道:「至少,火場中沒有公孫玉兒的屍體,這總是事實,難道莊主遭如此慘重變故,竟沒有仔細檢槐過屍體?」 林元暉道:「當然檢視過,火場中遺屍三具,其中兩人是僕婦,另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年紀、身材,都和玉兒很相似,當時正在悲痛之際,未能細查,以致被瞞過了。事後,朋輩們極力勸解,秦堡主又慨允早日遣女下嫁,以慰寂寞,就這樣跟雪娘成了親。」 說到這裡,黯然住口,似乎對當年情變,猶有餘憾。 郭長風道:「這樣說來,莊主迎聚秦雪嫁時,並不知道公孫玉兒尚在人世?」 林沅暉道:「不錯,所以我才將此地取名寂寞出莊,為了思念玉兒,不僅荒廢了武功,消沉了壯志,也疏淡了與雪娘的夫妻之情,這些年來,我把自己禁錮在後院,很少踏出這座院子。」 郭長風道:「你什麼時候才開始發覺公孫玉兒當年並未被燒死呢?」 林元暉道:「那是三年前,雪娘去世不久,緊接著鐵扇子朱剛遇刺,紅石堡突然派來了兩名替身,種種跡象,都證明秦堡主一直處心積慮,在為當年火焚桑園的後果作準備,才使我猛然從頹廢中清醒過來,尤其當我由鳳珠和楊兄口中,證實了火焚桑園的陰謀,便決心要查明公孫玉兒的生死下落……」 郭長風道:「好了,以後的經過。咱們都很瞭解了,現在我只請教莊主一件事,希望莊主坦誠賜告。」 林元暉道:「郭大俠請問吧,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郭長風點點頭,凝容道:「莊主那一雙香羅帶,真是林家祖傳之物嗎?」 林元暉道:「不錯,那確是林家傳家之寶。」 郭長風一宇字道:「那麼,莊主知不知道,香羅帶內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林元暉搖頭道:「據我所知,香羅帶除了質地華貴,織工精緻外,根本沒有什麼秘密。」 郭長風道:「可是,據咱們所知,秦天祥當年火焚桑園,就是為了奪取另一條香羅帶,現在玉佛寺借著為公孫玉兒復仇的理由,目的也在奪取香羅帶,如果羅帶內沒有秘密,他們爭的是什麼?」 林元暉怔了怔,道:「這正是我不懂的地方,我可以發誓,香羅帶雖是林家傳家之物,連林家子弟都不知道帶中有任何秘密。」 郭長風皺皺眉,道:「府上以羅帶傳家,是由哪一代開始?」 林元暉道:「這個我不大清楚,只知羅帶是先父臨終時遺留下來的。」 郭長風道:「令尊尊諱如何稱呼?」 林元暉道:「先父單名一個嵩字。」 郭長風緊接著又問:「府上是世居襄陽嗎?」 林元暉道:「不是,寒家本來住在甘肅,自先父起,才遷來鄂北。」 郭長風道:「那麼,府上和天山石府一定相識了?」 「這——」 林元暉忽然語塞,臉上也變了胡色。 郭長風肅容道:「莊主別忘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林元暉遲疑了一會,喟然歎道:「並非我吞吐不肯實告,奈何事關先父遺誡,有所礙難。」 郭長風道:「但眼前的事,卻關係著莊主一生清譽和府上的絕續存亡。」 林元暉無可奈何地道:「好吧,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實不相瞞,先父正是出身天山石府——」 這話一出口,郭長風和田繼烈都不禁欣然色動,長長舒了一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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