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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郝金堂一怔,說道:「這卻為了什麼?萬一途中發生變故,我也可相助一臂之力……」

  郭長風道:「不必,咱們要想離開紅石堡,只有智取,不能硬闖,如果鬧到須要動手的情況,那就脫不了身了。」

  郝金堂又道:「那我記住不動手就是。又何必交出兵器,閉住穴道?」

  郭長風道:「老實告訴你吧,我閉住你的啞穴,是怕你隨便開口,破壞了我的計謀,要你交出兵器,是防你存心不良,對我暗算,現在你懂了嗎?」

  郝金堂無可奈何地歎口氣,道:「原來你是不相信我,其實——」

  郭長風道:「其實這也是為了大家好,試想,我若在全神應付秦天祥的時候,又要分心防你暗算,豈非兩蒙其害?」

  郝金堂道:「好吧!我答應了,還有第三件是什麼?請一併說出來吧。」

  郭長風道:「你能答應這兩件事,足證具有誠意,第三件你一定更會同意。」

  郝金堂道:「請說!」

  郭長風道:「第三件,我想要你一樣小小的信物。」

  郝金堂道:「什麼信物?」

  郭長風道:「什麼信物都行,譬如閣下隨身攜帶的用物,或者君山麒鱗寨的令箭之類,只要能代表你老當家給的都可以。」

  郝金堂詫道:「你要去作何用途?」

  郭長風道:「老當家莫非忘了我的職業?一個以殺人為業的殺手,貪圖的是什麼?」

  郝金堂說道:「難道你是想索取代價?」

  郭長風笑道:「正是,幹咱們這一行的,殺人要錢,救人也要錢,如果我能帶你安全逃離紅石堡,等於救了你一條性命,要點代價,並不過分吧?」

  郝金堂聽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冷哼兩聲,道:「算我倒楣,你說吧,要多少代價?」

  郭長風道:「代價多寡,須視經過難易而定,目前我只想取得一份信物,等脫身之後,才能計算確實數目,換句話說,現在你只承認欠我一次救命之恩,將來我憑信物向你索取報酬,你須不能拒付。」

  郝金堂道:「萬一你到時漫天叫價,我付不出來,卻怎麼辦?」

  郭長風道;「放心,我不會那麼心狠手辣的,代價一定要值得你的性命,而且你一定能付得起,否則,成了『呆帳』,吃虧的還是我自己。」

  郝金堂道:「罷!罷!罷!我都答應了。」

  郭長風道:「大丈夫一諾千金。老當家,你可是有身分的人,千萬別反悔?」

  郝金堂大聲道:「知道了,你快開門吧!」

  郭長風取鑰匙開了鐵門,卻只將門拉開一條縫隙,說道:「請先交出兵刃和暗器!」

  郝金堂無奈,只好解下長劍和鏢囊,忍氣吞聲,從門縫中遞了出來。

  郭長風道:「還有信物,也請一併賜下。」

  郝金堂俯首貼耳,又遞出一面「麒麟權杖」。

  郭長風這才笑著啟開鐵門,道:「老當家,酒菜在此,敬請慢用,我得去安排脫身之計,暫時失陪了。」

  說完,由另一道鐵門揚長而去。

  這時郝金堂簡直比一隻鬥敗的公雞還不如,面對香噴噴的酒菜,卻失去了食欲。

  他的胃部,早已被忿恨填滿了,然而,除了在心裡暗暗咒駡之外,再也沒有反抗餘地,因為他既無鑰匙,又失去兵器,雖離開地道,仍舊等於被囚禁在石室內,今後命運,已經完全操在郭長風手中。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郭長風重又回到石室,手裡抱著一卷布帶和兩套衣服。

  當他發現酒菜仍然原樣未動,不覺詫道:「老當家,你不是餓了嗎?為什麼不吃呢?」

  郝金堂搖搖頭,道:「我忽然不想吃了。」

  郭長風道:「你最好勉強吃一點。」

  郝金堂道:「為什麼?」

  郭長風道:「咱們要離開地道,移到另外一處行動比較方便的地方,隨時準備過吊橋。」

  郝金堂道:「莫非秦天祥答應接林百合到內堡來了?」

  郭長風道:「正好相反,那老傢伙六親不認,說什麼也不肯為外孫女兒開放吊橋,我和常洛商議的結果,決定仍按原計行事。」

  郝金堂道:「你是指放火燒糧倉?」

  郭長風道:「不錯,秦天祥也想到這一步,現在正調集武士,準備把存糧分散,這時候,堡中戒備略松,咱們必須趁機離開地道。」

  郝金堂道:「離開地道,又去何處藏身呢?」

  郭長風道:「這個你不必問,趕快吃飽肚子,換上這套衣服,照我的吩咐行事,一切自有安排。」

  郝金堂道:「既然如此,食物可以帶著,別耽誤了正事。」

  捧起酒罈,猛灌了幾大口,將肉脯和饅頭塞進懷裡,便匆匆換衣改裝。

  兩套衣服都是武士裝束,兩人各穿一套,束上頭巾,臉上再抹些黑灰,大體看來,已經掩去本來面目。

  郝金堂道:「這卷布帶又是作什麼用的?」

  郭長風道:「先帶在身邊,到時自有妙用。」

  郝金堂不再多問,揣好了布帶,隨著郭長風轉入另一間石室,卻見室中放著兩隻紮妥的麻袋。

  郭長風道:「麻袋裡裝的是林元暉和羅老夫子,都已經被我點了穴道,你扛著他們跟我來。」

  郝金堂皺眉道:「你真要帶他們一同走?」

  郭長風道:「我費盡辛苦,為的就是林元暉,當然要帶他同走,羅老夫子雖然無關重要,必要時,或許可以當作護身符,也不能輕易放棄。」

  郝金堂忽然心中一動,道:「這是說,萬一危急時,咱們寧可犧牲羅老夫子,決不捨棄林元暉?」

  郭長風道:「不錯,等一會離開地道,咱們各背一個麻袋,混進搬運存糧的行列,往院門方向走,你負責羅老夫子,由我親自背著林元暉。」

  都金堂道:「可是,兩隻麻袋看來一般模樣,怎知哪一隻裝的是羅老夫子?哪一隻裝的是林元暉?臨時弄錯,豈不糟糕?」

  郭長風道:「這很容易分辨,你只須記位,袋口打一個結扣的是羅老夫子,打兩個結的,就是林元暉。」郝金堂伸手一摸,兩隻麻袋口的結扣,果然各不相同。

  不禁笑道:「原來你已經做了記號,這就不會弄錯了。」

  口裡說著,卻暗中將打兩個結扣的解去一個,又將打一個結扣的多加了一個。

  郭長風在前面領路,居然一點也沒有發覺。

  不多久,行抵另一間石室,只見旋形梯上,插著一支點燃的信香。

  郭長風停步道:「咱們就由這兒出去,我在前,你在後,一切舉動行止,你必須依照我的榜樣行事,譬如我轉彎,你就跟著轉彎,我臥倒,你也跟著臥倒,懂了嗎?」

  郝金堂點頭道:「懂了。」

  郭長風又道:「從現在開始,咱們不能交談,也不能有任何手勢聯絡。所以,我得閉住你的啞穴。」

  郝金堂道:「我決不開口就是了,又何必點閉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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