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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柳寒山真的傻了,既不甘心就此甘休,又不敢出手攔阻,只有眼睜睜瞪著郭長風,不知如何是好,其餘的人,更是瞠目咋舌,茫然不知所措。

  他們只當脅持了林百合主婢作為人質,便能迫令郭長風就範,現在才發覺一番心機,盡屬白費……

  郝金堂一直冷眼旁觀,沒有開口,這時忽然長歎一聲,道:「郭老弟真不愧鐵石心腸,看來咱們只好認輸了。」

  郭長風仰面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丈夫豈能效婦人之仁,耽誤了終身榮華富貴。」

  郝金堂道:「但老弟可曾想到,紅石堡地勢險峻,戒備森嚴,如果沒有通行信物,外人根本進不了堡門。」

  郭長風道:「我也聽說過那地方根不容易進去,為了賞格太優厚,說不得,只好去試試了。」

  郝金堂道:「郭老弟既然意在賞金,並不必要據有香羅帶,咱們為什麼不能合作一次呢。」

  郭長風停步道:「你們想跟我合作什麼?」

  郝金堂道:「老夫負責送你進紅石堡,你以香羅帶為酬。這條件很公平吧!」

  郭長風沉吟了一下,笑道:「唔!這條件我可以考慮,可是,你有什麼辦法能送我進入紅石堡呢?」

  郝金堂道:「老夫不僅有辦法送你入堡,而且可以告訴你,關於林元暉在堡中的藏身之處。」

  郭長風欣然道:「那就更妙了,你且說說看,是什麼辦法。」

  郝金堂道:「郭老弟想必知道,紅石堡險峻天成,飛鳥難渡,任何人必須持有信物,方能通行,即使林元暉父女也不例外。」

  郭長風道:「不錯,我也聽說過。」

  郝金堂從懷中取出一粒紅色小石,向郭長風揚了揚,道:「這就是紅石堡的通行物。」

  郭長風訝道:「聽說秦天祥對這東西十分珍視,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郝金堂得意地道:「不瞞你說,這次老夫和太極門長老應飛,本來受秦天祥之托,秘密護送林元暉遷居紅石堡,不料行至中途,突然獲悉香羅帶的消息,老夫便藉故折返襄陽,沒有隨應飛同去,此事秦天祥猶不知情,因此私自將這粒信物留了下來。」

  郭長風恍然道:「原來如此。但信物只有一份,你若給了我,自己就不能進去了。」

  郝金堂笑道:「不要緊,咱們還有一份信物,現在柳老弟身上。」

  郭長風「啊」了一聲,道:「莫非就是在金陵『洪記面店』到手的一份?」

  郝金堂道:「正是。有這兩粒信物,老夫便能帶你一同進入紅石堡,你取林元暉的首級,老夫得到香羅帶,彼此各獲所需,豈不皆大歡喜?」

  郭長風似乎被他說動了,默然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說,只有咱們兩人進入紅石堡?」

  郝金堂道:「不錯。」

  郭長風道:「柳老哥和幾位屬下怎麼辦?」

  郝金堂道:「他們可以同去,但不必進堡,只在堡外隱蔽處等候就行了。」

  郭長風偷眼望望柳寒山,笑道:「咱們兩人進去,卻把他們留在外面,事成之後,我將香羅帶交給你,他們連看也看不見……這件事,只怕柳老哥不會願意吧!」

  郝金堂道:「這一點,不用你郭老弟擔心。寒山和老夫是多年好友,他不會多心的。」

  郭長風明明看見柳寒山臉上已有不豫之色,但卻不說破。

  想了想,又說道:「那麼,這林百合主婢二人,應該如何處置呢?」

  郝金堂道:「為了防止洩漏風聲,目前還不能釋放她們,只好帶著她們一起上路……」

  郭長風搖頭道:「我反對!這樣太不妥當了。」

  郝金堂道:「有什麼不妥當。」

  郭長風道:「從這兒到紅石堡,難保沒有秦天祥和寂寞山莊的人往來,咱們大批人馬同行,目標已太顯著,再帶著她們主婢同行,萬一被認出來,豈不麻煩。」

  郝金堂沉吟道:「依你之見呢?」

  郭長風道:「依我愚見,咱們最好分為兩路,你和我兩人先去紅石堡,由柳老哥率領貴屬,押解著她們主婢隨後趕來,否則,就索性把她們殺了,丟在木屋裡,放把火燒得乾乾淨淨,既安全又省事。」

  這話一出口櫻兒便破口大駡起來:「姓郭的,你好狠的心啊!咱們什麼地方虧負了你,你竟然想把咱們殺了滅口。你究竟是人?還是畜牲……」

  郭長風聳聳肩,冷漠地道:「柳老哥,麻煩你閉住這丫頭的啞穴好嗎?咱們在商議大事,別讓她在旁邊鬼叫惹厭。」

  柳寒山心中不快,假作沒有聽見,馬氏兄弟卻答應著,出手點閉櫻兒的啞穴。

  櫻兒不能出聲,兀自怒目切齒,憤恨不已。

  林百合雖未開口,芳心早已填滿了悲苦和感傷,默然俯首,淚水順腮而下。

  她決不相信郭長風真是這種薄情寡義的人,但眼前種種,卻使她不能不信……

  郝金堂也想不到郭長風居然會建議殺死林百合主婢,怔了一會才詫問道:「她們只是兩個不懂事的女孩子,跟郭老弟無仇無恨,何必要殺她們?」

  郭長風道:「我是替你設想,林百合是秦天祥的外孫女兒,若不早些除去,將來一定會把火焚桑園的秘密告訴秦天祥。」

  郝金堂微微一笑,道:「只要咱們合作成功,香羅帶由老夫取得,秦天祥又能奈我何?現在咱們還不想跟姓秦的正式破臉,不如留下這兩個女娃兒,或許日後還有用處。」

  接著,便回頭對柳寒山道:「就這樣決定吧!這兩個女娃,交給你負責押解,老夫和郭老弟先走,你們隨後趕來……」

  柳寒山突然搖頭,道:「對不起,在下不敢負這個責任。」

  郝金堂詫道:「為什麼?」

  柳寒山道:「在下認為,咱們目的只要取得香羅帶,根本犯不著去紅石堡,更無須勞師動眾押解林百合同去,萬一途中和秦天祥道遇,豈不替郭長風做了代罪羔羊。」

  郝金堂道:「可是,咱們到紅石堡去,正是為了取得香羅帶呀!」

  柳寒山道:「香羅帶現在郭長風身上,他尚且食言不給,到了紅石堡,老爺子怎知道他不會反悔?」

  郝金堂道:「那是因為剛才彼此尚未談妥合作交換,他當然不願白給咱們,等去了紅石堡,咱們助他取得林元暉首級,郭老弟一定也會用香羅帶回報,我相信,郭老弟決不是受恩不報的小人。」

  柳寒山冷冷道:「人心難測海難量,老爺子信得過他,在下卻不敢相信。」

  這話分明是一語雙關,他不僅信不過郭長風,也同樣信不過郝金堂。尤其教他將信物交出,讓郭長風和郝金堂同往紅石堡,心裡十分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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