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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林百合道:「但……紙包不住火,這件事遲早總會被他知道的呀。」

  郭長風道:「只要事前能瞞過他,事後就不要緊了,到那時候,你可以把一切責任全推在我頭上,甚至說是被我強迫去的也行。」

  林百合輕歎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難道你在懷疑外公會對我爹不利?」

  郭長風道:「事無確證之前,誰也不敢先下斷語。咱們最好到紅石堡去親眼看看,自然就會明白了。」

  林百合默然低頭,沉吟不語。

  郭長風又道:「你是不相信我?怕我對令尊不懷好意?」

  林百合仍然垂首不答。

  郭長風笑著拍拍她的肩頭,道:「要信任別人,不是件窖易的事,尤其是信任一個以殺人為業的殺手,的確需要很大勇氣,你不妨仔細考慮,是否值得冒險試一試。」

  林百合想了很久,終子點頭道:「好吧!我跟你一塊兒去,如果你要殺我爹,就連我一齊殺了吧!」

  郭長風微笑道:「我若存心不善,盡可自己一個人去豈不更省事?更方便?」

  說著,站起身來,叮囑道:「明天黃昏,我在對岸樊城渡口備馬等候,千萬記住別洩漏消息。」

  林百合呐呐道:「你最好多準備一匹馬……」

  郭長風道:「為什麼?」

  林百合道:「這事恐怕瞞不過櫻兒,萬一她非要跟去不可,我也沒有辦法。」

  郭長風沉吟了一下,道;「好!我會安排的。」

  兩人商議定妥,開門出來,這才發現天色早已入夜了。

  陋巷裡靜悄悄地,幾名貧婦仍在井邊假作洗衣裳。

  望見郭長風和林百合主僕相繼離去,幾名貧婦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各自拾起衣籃。

  但是,幾人還捨不得回家,都聚集在櫻兒嬸娘家裡竊竊議論。

  有人羡慕地道:「那後生不知是什麼來路,竟然能『吊』上寂寞山莊的千金小姐,真是人財兩得了。」

  另一個道:「我真替他們著了一個下午急。這件事萬一被林莊主知道,那還了得!」

  又有人道:「要你擔什麼心?咱們是得人錢財,與人方便,管這些幹什麼?」

  先前一個歎口氣道:「唉!這位小姐也真夠大膽,大白天居然敢做這種事。」

  旁邊一人笑道:「你這叫做少見多怪,現在年頭不是從前啊,那能跟咱們做閨女的時候比啊!」

  這一個立刻接口說道:「好啦,別提你做閨女的那一段了,你當咱們不知道?那年,你還不是挺著個肚子上的花轎!嘻!嘻……」

  那一個啐道:「呸!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夜裡偷偷溜出去,跟放牛的黑娃子在山坡下『擺地攤』,被你爹當場逮住,打了個半死!」

  幾個女人都大笑起來。

  櫻兒的嬸娘忙道:「別嚷!別嚷!大家快回去吧!千萬口風緊些,別嚷出禍來。」

  大夥兒這才喀笑而散。

  其中一個臨去時,又對櫻兒的嬸娘低聲說道:「大嬸,下次讓他們去我家好了,我那兒寬敞些,被褥都是新近才漿洗過的……」

  櫻兒的嬸娘揮一揮手,笑駡道:「去你的還真當生意做,居然拉起主顧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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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長風滿懷興奮地趕回七賢樓客棧,一進門,便直奔前院小強的臥室。

  他急欲把午後的豐富收穫告訴小強,尤其關子那一個非常重要的名字小玉。

  「小玉」,顯然是屬子對一個女人的昵稱。

  而且,她的相貌,必然跟林百合很相似,換句話說,也就是跟黑衣少女的面貌很酷肖,二者之間,分明有某種密切的關係。

  這證明郭長風最初的猜測沒有錯,黑衣少女對林元暉的仇,多半是因「情」而起了。

  郭長風相信,只要能見到林元暉,一定能從他口中探問出「小玉」的來歷,一切謎底都會因此而揭開,必要時,更可由「香羅帶」引發林元暉的記憶。

  據郭長風推測,「香羅帶』很可能就是林元暉當年送給「小玉」的定情之物,而這段經過,秦天祥必定知道,所以才急急將林元暉送往紅石堡,並且處心積慮要得到「香羅帶」,甚至不惜以林百合為餌,以求達到目的。

  不過,秦天祥這樣傲,究竟是為了顧全女婿的聲譽?

  還是別有用心?

  就令人費解了。

  如果僅僅是為了林元暉的聲譽作想,又何須訓練替身?

  更何須犧牲林百合的清白?

  這豈不是小題大做了嗎?這些疑問,只有寄望子林元暉親自解答,唯一辦法是先由紅石堡將林元暉接出來。

  紅石墨雖然形勢險峻,戒備森嚴,卻難不倒郭長風。他相信,憑自己的機智,加上小強的特技「蜘蛛功」,區區峭壁吊橋,絕對能夠飛越渡過……

  郭長風大步行到小強的臥室,誰知房門卻是虛掩的,推門一看,房裡沒有人,床上被褥也整整齊齊疊著,報本沒有睡過的痕跡。

  難道他已經醒了?見自己不在店裡,也出去啦?

  郭長風不禁大感失望,詢問夥計,都回答「不知道」,只得怏怏舊雨樓後院。

  接連兩天一夜未睡,自覺有些疲倦,郭長風決定先洗個澡,然後小睡片刻,如果小強還沒回來,再出外尋找。

  不料當他踏進臥室房門,卻發現床上睡著一個人。

  再仔細看看,那人竟然跟自己一模一樣。

  郭長風不覺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暗道:「這可不是見鬼了?我明明站在這裡,怎麼床上又有一個郭長風?」

  郭校風躡足走近床邊,輕輕推了推那人的身子,道:「喂!朋友!醒一醒!」

  那人好像聽見,跟睛睜開半條線,又閉上了。

  郭長風再搖搖他,道:「朋友,你也叫郭長風嗎?咱們兩個誰是真的?」

  那人鼻孔裡「晤」了一聲,仿佛睡意正濃,連眼皮也懶得睜開。

  郭長風火了,用力一掌拍在床上,厲聲道:「小子,你給我滾起來。」

  這次倒真靈驗,那人一驚而醒,瞪著兩跟直愣愣地望著郭長風,滿臉迷惘之色。

  郭長風道:「瞪著我幹麼?這是我的床你倒享受起來,現在還敢跟我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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