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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林百合道:「其餘的你應該想得到,不必我再說了。」

  郭長風道:「我想不出來,還是你說吧。」

  林百合道:「你真想不到?還是偽裝不懂?」

  郭長風搖頭道:「聽他的口氣,自然是希望我能放棄殺人職業,可是,他準備如何『全力促成』?卻令人無從猜測。」

  林百合道:「外公的意思已經夠明白了,他老人家要我……」

  郭長風道:「要你勸我改邪歸正,對不對?」

  林百合道:「不僅是要勸你,他是要你做——」

  郭長風道:「要我做一個正人君子,不再幹職業殺手?是嗎?」

  林百合頓足道:「唉!你真笨得要命,這麼簡單的事,居然糾纏不清。」

  郭長風道:「我本來就不聰明,索性你直說出來,豈不省事。」

  林百合遲疑了一會,終子道:「直說就直說吧,外公的意思,是要你做寂寞山莊的女婿……」

  最後兩個字說出口,早巳羞得掩住臉龐,扭過身軀,恨不得尋個地洞,一頭鑽了進去。

  郭長風似乎毫無意外之感,徐徐轉回身來,平靜地問道:「這話是他親口告訴你的?」

  林百合輕輕點了點頭。

  郭長風又問道:「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林百合低聲道:「今天上午——所以我才急子想見到你。」

  郭長風道:「他一定還有什麼話,要你對我說?」

  林百合道:「是的,他老人家說,希望你送我一件信物,事情就算決定了。」

  郭長風道:「他是要求我把那條『香羅帶』送給你,對麼?」

  林百合愕然轉過頭來,道:「你怎麼知道?」

  郭長風道:「猜想罷了。我想,秦老爺子一定體諒到我身上別無其他珍貴東西,『香羅帶』既是女用飾物,本來又屬子林家所有,真是最適當的信物了。」

  林百合道:「不錯,外公做事,一向都替別人想得很周到。」

  郭長風淡淡一笑,說道:「豈僅是周到,簡直可說是煞費苦心,令人不能不佩服。」

  林百合欣喜地道:「這麼說,你是願意啦?」

  郭長風反問道:「你呢?你自己願不願意?」

  林百合俯首低笑道:「我……我不知道。」

  郭長風道:「不知道可不行,如果你有絲毫勉強,這事只好作罷了。」

  林百合偷偷「橫」了他一眼,輕輕道:「真是個傻瓜!人家連『以身作價』都願意了,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幹嘛。」

  郭長風道:「其實,咱們願意都沒有用,必須另外一個人也願意了才行。」

  林百合道:「誰?」

  郭長風道:「令尊。」

  林百合羞笑道:「你儘管放心,外公作主的事,我爹決不會反對的。」

  郭長風道:「別的事都可由秦老爺子作主,唯獨這件事他無權替令尊作主,無論如何要令尊親自點了頭,才能算數。」

  林百合道:「你的意思是說,一定要見到找爹才肯答應?」

  郭長風道:「應該說,一定要令尊先答應了,才能談到第二步。」

  林百合道:「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爹已經離開襄陽,這件事沒有解決之前,他是不會回來的。」

  弊長風道:「他不回來,咱們可以去找他,這是何等重大的事,豈能太性急?」

  林百合憤然道:「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想答應,只不過拿藉口拖延敷衍罷了。」

  郭長風說道:「不!我只是要慎重行事……」

  林百合道:「我知道,你是捨不得背棄那個壞女人,她又漂亮,又有錢,只要你殺了我爹,就可以人財兩得,所以你才堅持要先和我爹見面,你不是要他同意婚事,你是想下手殺他,你……你……」

  她越說越激動,眼淚不由奪眶而出。

  郭長風平靜地望著她,既未勸慰,也沒有辯解,直到林百合語聲中輟,才徐徐說道:「你以為我是那種人?」

  林百合哽咽道:「反正你對我沒有誠意,你念念不忘的,是那十幾箱價值連城的珠寶!」

  郭長風聳聳肩,道:「如果真是那樣,我盡可以偽作願意,把令尊騙回寂寞山莊,然後殺了他,珠寶不是一樣可以到手麼?」

  林百合一怔,道:「那你為什麼非要先見我爹不可?」

  郭長風凝容道:「老實告訴你吧,我是在為令尊的安全擔心,目前他雖然離開了襄陽,卻已經落入另一批人的掌握,隨時可能發生危險。」

  林百合道:「哼!鬼才相信你的話。」

  郭長風道:「信不信由你,我說的卻是事實,那些人早在十年前就開始處心積慮想掌握令尊,目的是要由令尊身上,得到一件東西。」

  林百合道:「什麼東西?」

  郭長風一字字說道:「普羅帶。」

  林百合道:「香羅帶只不過是一件女用飾物,也值得花費十年心血想得到它?」

  郭長風道:「咱們不知道香羅帶珍貴之處,自然認為不值錢,但那些人卻對它十分重視,為求達到目的,必要時,很可能對令尊不利。」

  林百合道:「說了半天。那些人究竟是誰呀?」

  郭長風道:「現在我不能說,即使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我只能忠告你一句話:趕快把令尊接回襄陽。這兒雖有仇家窺伺,卻比虹石堡安全得多。」

  林百合詫道:「你怎麼知道我爹去了虹石堡?」

  郭長風微微一笑,道:「我不止知道他是由郝金堂和應飛護送去了紅石堡,更知道寂寞山莊有兩名替身,都是秦老爺子一手安排的。」

  林百合吃驚道:「啊!想不到你的消息居然如此靈通?」

  彝長風道:「想不到的事多著哩!或許有一天,你會連自己的父親也分不出真假,更要大吃一驚了。」

  林百合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我也不再瞞你,老實說,我本來不願爹爹離開襄陽,可是他老人家有病,神志已經不大清醒,萬一被仇家所乘,後果真不堪設想,外公認為這樣太危險,才暗中將他送往紅石堡……」

  郭長風道:「令尊的病因何而起?」

  林百合道:「我也不知道原因,總之,自從我懂事開始,爹的病就更重了,成年累月的,不是獨自躲在後院裡,就是進城來酗酒買醉,以致兩年前被人行刺暗算,險些罹難……」

  郭長風道:「對子那一次道人行刺,事後令尊有沒有什麼表示?譬如猜測仇家是誰?或者言語中有何異樣?」

  林百合搖頭道:「這些倒設有,只是病勢越發越嚴重,常常獨自抱頭大哭,有時脾氣變得非常暴躁,動輒出手傷人,除了我和一名貼身丫環之外,誰都不敢走進後院。」

  郭長風道:「他的病是時發時好呢?還是經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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