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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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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亭共有五根柱子,那第三根石柱正對人事之口。換句話說,就是遙遙與五墓相對;一個人如果站在事中,面向第三根石柱,必須背朝幕碑。 江濤人亭未見異狀,略一遲疑便舉步繞過亭內石桌石凳,停身在第三根石柱前。他先以手指輕叩柱身,並無發現;再用腳試了試地面,也沒有可疑之處。環顧上下,根本就看不見什麼「鋼環」。 最後,他只好蹲下身子,探手向石柱下摸索,卻發覺靠近柱根有一個圓形小孔。江濤心頭一震,伸手探人孔中,果然摸到一隻細小的金屬套環;而且,那小孔和套環周圍都十分光,顯然常有人使用。這時,他心情頓時緊張起來…… 石柱下預留孔穴,內裝鋼環,更經常使用……凡此種種,無異說明一件事——小環必然關係著另外一樁秘密,決不是埋藏財物。 江濤輕輕用手扯了扯那只套環,但覺環身系有長鏈;而長鏈卻直通百事地底,不知連接何處。於是,便按照江富所囑,三短一長拉動那只小環。剛停手,忽然聽見身後勁風入耳,一柄長劍已飛劈而至。 江濤聞風辨位,一旋身,閃電般拔出左肩「方邪劍」;白虹疾現,反手揮出。「掙!」一聲脆響來劃應聲折斷。江濤就勢挺身躍起,目光過處,卻不禁駭然失聲:「呀!是你……」 原來石墓側那扇小門,不知何時已經啟開;那仗劍由後面出手的,是一個混身紅衣的女郎。她不是別人,竟是睽隔經年,風聞已下嫁梅劍虹的小燕兒——燕玲。 燕玲看清江濤的面貌,也不禁嬌軀猛震;不由自主向後連退了三四步,瞠目道:「你——你是……」 江濤忙道:「我是江濤。小燕兒,你連我也不認識了?」 燕玲舉手揉了揉眼睛,凝視片刻,忽然淚水籟籟而落;拋了手中斷劍,飛身直撲過來。一把抱住江濤雙肩,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方始帶淚而笑,硬咽道:「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現在總算等到你了……」說著,蜂首一低,竟伏在江濤懷中嗚咽痛哭起來。 江濤輕摟著她的香肩,只覺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半晌,才低問道:「燕兒,這些日子,你好嗎?」燕玲哭得嬌軀顫動,只搖頭,無法回答。 江濤輕歎一聲,目光觸及五墓那扇小門,惑然又問:「燕兒,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燕玲緩緩仰起淚臉,道:「我在這兒已經住了一年多了!」 江濤越發驚訝不已,詫問道:「一年多,你都居住在墳墓裡?」 燕玲點點頭,卻反問道:「你怎知道我在墓中?是富老爹告訴你的麼?」 江濤道:「他只告訴我石亭內的鋼環和三短一長訊號,並沒有說你住在石墓中。」 燕玲恍然道:「難怪我聽鈴聲訊號不差,啟門一看,卻不是富老爹,還險些誤傷了你。」語言一頓,又問道:「富老爹還告訴你什麼沒有?」 江濤搖頭道:「沒有.我是今天午後才白抵家。不久這前老爹被天心教匿伏的賊黨打傷,負傷後才斷斷續續告訴我石墓的事,又沒把話說清楚.就……」 燕玲搖手截住他的話,焦急道:「咱們且別忙敘話,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江濤訝道:「去見誰?」 燕玲拭去睛淚,神秘的一笑,道:「等你見到面就知道了。」當下挽著江濤的臂肘,直向基門行去。 兩人依偎著甫至石基門口,驀聞人聲低呼道:「姑娘請留步!」 燕玲和江濤同感一驚,雙雙旋身;卻見從遠處一塊大石後,並肩走出兩女一男。兩個女的都是一色黃衣,搶行一步,同時檢任為禮,道:「婢子等叩請姑娘金安。」 燕玲和江濤四目齊注,不約而同一怔,失聲道:「啊!會是你們兩人?」 兩名黃衣少女躬身道:「正是婢子小英和小鳳。」 另一個中年男子,身著青衣,。臂束藍布,瘦削的臉上一片蒼白,也抱拳笑道:「燕姑娘還認識在下嗎?」 燕玲美眸微掃,頓現不悅之色,道:「原來是李七郎。看你裝束,想必高升了?」 李六郎笑道:「托姑娘的福,現已升任五槐莊分壇壇主。」 燕玲哼道:「你們到這兒來大約是為了逼我回去?」 小鳳俯首道:「婢子們不敢,這是,……」小英接口道:「這是老菩薩的令諭,教主的差遣,自從姑娘離開天湖,婢子們備受苦難;種種艱辛一言難盡,只求姑娘開恩,成全婢子們李七郎也含笑道:「姑娘是最體恤屬下。其實,這原也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誤會。如今少教主也逃出天湖,假如姑娘不願締婚,盡可詳陳老菩薩,又何必出此下策呢廣燕玲面色一寒,冷曬道:「你這是教訓我?還是譏諷我?」 李七郎連忙拱手道:「在下天膽也不敢侮慢姑娘,适才純系言發由衷。姑娘素承老菩薩寵信和教主鍾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縱然受了委屈,總請念在平時恩寵的情份。姑娘是聰明人,尚盼三思微言。」 燕玲冷冷一笑,道:「你倒得堂皇。不錯,我自幼人教,十多年來沐承厚恩,粉身難報萬一。老菩薩要我死,我不會皺一下眉頭。但她老人家不該為了逞一時快意,硬將兩個毫無感情的人湊在一起,要我們在痛苦中熬受那數十年歲月……」 李六郎急道:「老菩薩對此事已有悔意,只要姑娘肯回去,一切都可從長計議。」 燕玲搖搖頭道:「老菩薩一向行事從來沒有『後悔』過;這一點,我比你們知道得更清楚。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多作爭辯。請你們上複教主和老菩薩,就說我『撫育之思不敢忘,武亂之命不敢受』;今生永不叛教,也不願重回天湖。求她老人家網開一面,只當沒有我這個不孝順的弟子。」 小英、小風聞言同時驚容,顫聲道:「姑娘……」 燕玲搖手道:「不用多說了。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名雖主婢,情逾同胞。我不忍心為難你們,你們也別逼我。」 小英遲疑了一下,道:「姑娘待婢子們思重如山!婢子們不能不說……」小鳳立即接下去道:「老菩薩已頒下『金牌令』;如果姑娘拒不返教,便是逆師叛教之罪,婢子們實難作主。」 燕玲聽了,先是一怔;旋即怒火中燒,挑眉冷笑道:「金牌一下,死活無論!這意思是說,假如我抗命不從,你們便要以武力對付了?」 小英、小民雙雙倒退一步,同時跪下道:「婢子們不敢放肆,但求姑娘成全。」 燕玲想不到二女會一昧軟求,怔仲半晌,竟沒了主意。好一陣,才惑然問道:「我匿居此地已有年余,老菩薩何時頒下金牌令?她怎知道我一定在這裡?」 小英俯首不敢仰視,低嚅道:「不瞞姑娘說,一年來教中雖不能確知姑娘下落,但這座莊院無時不在鄂州分壇監視之下。江公子五行尚未進入鄂境,婢子們已經奉命隨教主連夜趕到五槐莊了。」 燕玲失聲道:「師父也親自來了?」 李七郎在一旁應道:「教主現在五槐莊坐鎮,隨時可以趕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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