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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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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姑臉色一沉,道:「踏破鐵鞋,今天總算被我碰上了。我問你,人呢?」 梅劍虹呐呐道:「姑姑問的是——」 雪姑哼道:「別跟我裝糊塗,我問的是小燕兒!」 梅劍虹俯首答道:「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廣雪姑黛眉一剔,冷笑道:「你們倒真是一對師兄妹!一個不念慈母養育之恩,一個背棄師門調教之德,竟在文定佳禮前夕,雙雙逃走;而且,一走就是整年,連音訊也沒有。」 梅劍虹局促地道:「姑姑明鑒,虹兒和師妹雖然從小一塊兒長大,但僅有同門之誼,並無相悅之情。老菩薩這樣安排,逼得我們不得不走……」 雪姑道:「這麼說,倒是老菩薩把你們硬逼走的!」 梅劍虹道:「虹兒不敢責難老菩薩,但事實確是如此。」 雪姑不禁失笑,道:「好吧!就算老菩薩過份了些。燕丫頭私心戀著江濤,情有所鐘,逃婚猶有可說;你這做新郎官的卻逃個什麼勁?」 梅劍虹臉上一紅,低聲道:「虹兒也是為了要尋找江濤。」 雪姑一怔,詫道:「這是為什麼?」 梅劍虹赧然道:「不瞞姑姑說,虹兒困居天湖,生活了十七年,平生未曾遇到一位能傾訴苦悶的朋友;自從江濤來到總教,才算有了知己。人各有志,他不願長居天湖,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虹兒只覺他為人正直,熱誠可親,與燕師妹恰堪匹配;故願不辭艱危,陪燕師妹去尋找他的下落。」 雪姑聽到這裡,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 梅劍虹尷尬地道:「姑姑雖覺得好笑,但虹兒卻是肺腑之言。」語聲微頓,忽然仰天輕歎一聲,幽幽自語道:「唉!這世上能瞭解我內心苦悶,又能以誠相待,不存鄙薄之心的人,只有一位江濤。可惜相識太晚,匆匆分別,竟難再晤……」言語之中大有感慨無盡之意。 雪姑喜地一震,登時笑容盡斂;兩眼凝注梅劍虹,似怒似驚,又似迷惑。 梅劍虹並未感覺到,星眸微揚,又道:「虹兒自知私離天湖,罪無可道。既然遇見姑姑,任何理由都不必再說了。只求姑姑將虹兒押回天湖以後,不要再逼迫燕師妹;一切全是我的錯,燕師妹是無辜的。」 雪姑美目深注,忽然淺淺一笑,擺手道:「好一個舍己全交的君子,坐下來,姑姑有話問你。」 梅劍虹廢然跌坐椅中,垂目俯首,靜待著預料中的斥訓。然而事實卻出手他意料之外,雪姑非僅沒有責備他,反而柔和地問道:「孩子,你想念母親不?」 梅劍虹霍地揚自,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道:「娘她老人家含辛茹苦,思比天高!虹兒粉身難忘,自然想念。」 雪姑含笑頷首,又道:「那麼,你也信得過姑姑嗎?」 梅劍虹詫然道:「虹兒不懂得姑姑指的是——」 雪姑笑道:「我是說,假如我告訴你某些事情,你相信不相信?」 梅劍虹略一沉吟,點頭道:「姑姑是娘的姐妹,虹兒不敢不信。」 雪姑道:「這麼說,你只是礙於尊長關係,並非由衷悅服?」 梅劍虹道:「不!虹兒也深信姑姑必不欺我。」 雪姑嫣然一笑,頓了頓,才道:「你既然相信,我就坦率地告訴你。今天,我不想帶你回天湖去……」 梅劍虹跳了起來,大喜道:「啊!姑姑——」 「先別太高興,話沒有說完。」雪姑舉手示意他坐下,接著又道:「我只說的今天,並不是說今後也任你在外遊蕩。你既以親恩為重,又身為天心教少教主,那叛教逆親的事,豈是你能做的?」 梅劍虹忙道:「虹兒不敢叛教逆親,只不願終日悶居天湖,無所事事,過那行屍走肉般的日子。」 雪姑微笑道:「你想遊歷江湖,姑姑可以替你娘作一半主,暫時答應不逼著你回去;但是,你也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梅劍虹欣喜地道:「請姑姑吩咐。」 雪姑故作沉吟,半晌才道:「第一件,你必須設法找到小燕兒,勸阻她不得叛教。即使她不願立即返回天湖,也應該把今後行蹤隨時告訴各地分教分壇。你答應不答應?」 梅劍虹凝容道:「可是,燕師妹是為了終生……」 雪姑截口道:「婚姻之事,不妨從緩。假如你們都不同意,將來呈明老菩薩,自然也不致定要強迫你們成親;這一點盡可放心。」 梅劍虹只好點頭道:「好!虹兒盡力照姑姑吩咐去做就是。」 雪姑臉色凝重,緩緩又道:「第二件,你們必須不擇任何手段,設法探聽出江濤匿跡之處,並擒回天湖……」 梅劍虹駭然一震,脫口道:「不——」 雪姑沉聲道:「為什麼不?」 梅劍虹呐呐道:「姑姑,請你原諒。虹兒不能這樣做,燕師妹也一定不肯這樣做。剛才虹兒已經說過了,他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更是燕師妹芳心所寄……」 雪姑冷漠地道:「可是你也別忘了,他是從本教盜書潛逃的好細。為了他,擎天七式劍譜才會流傳武林;為了他,本教才被迫將正式開壇的日期延緩了一年之久。老菩薩對他深惡痛絕,頒令天下分教,必欲得之甘心……」 梅劍虹接口道:「這些,虹兒都知道,但公價、私誼勢難兩全。老菩薩既已頒令天下,教中高手如雲,姑姑何苦又將這兩難的事加在虹兒身上呢?」 雪姑陰沉一笑,道:「你要知道姑姑如此安排的原因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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