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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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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點點頭,站起身來。忽然心中一動,道:「據說天心教主和大批高手即將趕到,二鬼雖然敗走,難保不捲土重來 董千里笑道:「你只管放心去睡,今天夜裡,絕不會有人再來擾你的好夢。」 江濤口裡答應著,仍不敢大意;回房後靜坐調息,根本沒有入睡。卻聽見隔房董千里整整輾轉反側了半夜,不時輕輕發出一聲嘆息,顯然也沒有入睡。然而一夜過盡,竟果然平安無事,毫無異動。 天明之後,略作盥洗,胡亂吃了些東西;兩人兩騎,並轡出了回回村。 一路上,董千里眉峰緊鎖,一言不發,臉色十分沮喪。江濤心裡納悶,卻不便再啟口探問。出村向北,行不數裡,已抵白龍山麓。山腳下一派紅牆,圍著大片房舍,便是當年名震武林的「紅石堡」了。 兩騎緩緩沿著大路直達堡前。只見堡門緊閉,僅留一扇小側門開著,偶爾有荷鋤農夫進出;門邊卻挺立四名青衣勁裝大漢,人人徒手,未佩兵刃。 剛到堡門口,雷神董千里忽然勒住坐馬,兩眼淚光盈盈,向江濤苦笑說道:「娃兒,咱們就在這裡分手。地久天長,千萬珍重!」 董千里聞言一怔,詫問道:「怎麼——老前輩不進紅石堡了?」 雷神董千里赧然垂首,好半晌,才神情悽愴地搖了搖頭。江濤更覺詫異,忙又問道:「是什麼緣故,使老前輩在一夜之間忽然改變了初衷?」 董千里再度抬頭,臉上竟熱淚縱橫,歎道:「不要問我緣故,老夫實在慚愧。但天意如此,叫人無可奈何——」 江濤驚道:「老前輩何出此言?」 董千里道:「昨晚,我整整思忖了一夜,自恨力薄,無力挽天。娃兒,我本想勸你也不必再進紅石堡了,但又深知你生性倔強,絕不會答應,所以才決定送你到此。盼你善自珍重,只當在廬山沒有遇見這董某人……」說到這裡,語聲一陣硬塞,竟無法再說下去,兩行熱淚又奪眶而出。 江濤見他吞吞吐吐不肯明說出來,情知必有難言之隱。不欲強問,於是應道:「老前輩不願入堡,諒系情非得已,晚輩遵命不再請問緣故。可是,您老人家總要告訴晚輩一個去處,以便日後還能面聆教益。」 董千里長歎道:「我也別無去處,離此之後,立即返回嶺南九羊城。從此閉門謝客,不再過問江湖中事。將來你如有便,可去九羊城相見。」一面說著,一面從懷中取出一封小巧皮封套,顫抖地交給江濤,啞聲又道:「這是老夫當年行走江湖使用的『天雷帖』,傳帖所至,有如親臨。今後,只怕永遠也沒有機會再用它了;你好好收著,作個紀念。等一會入堡求見時,如果瀟湘女俠林素梅不肯見,也可以把這東西作為老夫舉薦的信物;相信她多少買老夫這最後一次情面的。」 江濤聽得鼻酸神撼,恭恭敬敬接了過來,滾鞍下馬,屈膝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重晤音顏,請受晚輩一拜……」 董千里急忙挽住。霎時間,淚如雨下,哽咽道:「娃兒,相處近月,老夫也實在捨不得分手。臨別依依,無物為贈,只望你記住一個『忍』字。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此去無論遭遇多大挫折,千萬要『忍』!『忍』!『忍』! 一連三個「忍」出口,董千里更是淚雨滂沱。猛地一拂雙袖,緊抽幾鞭,圈馬掩面飛馳而去。江濤怔仲呆立,手裡捏著那小巧皮封套;皮套上余溫猶存,董千里的影子卻在朦朧淚眼中漸漸消失不見了…… 第四十九章 單騎索秘辛 紅石堡門前四名勁裝堡丁一直遠遠望著江濤;見他如疾似呆,站了足有盞茶之久,仍然不言不動。其中一個忍不住好笑,大聲叫道:「喂!朋友,人已去遠啦!」這一聲呼喚,才使江濤從悲戚中清醒過來;連忙舉袖拭淚,將「天雷帖」揣入懷中,牽馬走向堡門。 那堡丁倒十分有禮,迎著一抱拳,含笑問道:「請問朋友是欲入堡嗎?」 江濤點頭還了一禮,道:「正要造訪貴寶地。」 堡丁又問:「找人?還是另有事故?」 江濤徐徐道:「在下勝江名濤,特來求見瀟湘女俠林老前輩,煩勞代為通報。」 那堡丁遲疑了一下,笑道:「抱歉得很,江朋友大約不知道,敝堡女主人已經多年不見外客了。」 江濤忙道:「這個在下並非不知;但在下此來,確有緊要之事,也許貴堡女主人會願意破例接見一次的。」 堡丁仍然含笑搖頭道:「紅石堡隔絕武林將近二十年,其間有緊要事故來堡求見的人,少說也有近百了,咱們夫人卻沒有破過一次例……」 江濤沉聲道:「假如所謂『緊要事故』與貴堡堡主的生死有關,也不例外嗎?」 那堡丁一愣,隨即大笑起來,道:「江朋友真會說笑話,敝堡堡主去世快二十年了,還能有什麼生死大事……」 江濤正色道:「正因紅石堡堡主羅大俠『傳聞』去世已久,在下才不辭千里而來。煩請通報夫人,就說江濤帶來有關羅大俠的『最近』消息,必須面陳,故而求見。」 他故意把「傳聞」和「最近」四字說得特別重,堡丁們聽了,果然齊露驚詫之色;但片刻後,卻忽起一陣哄笑聲。 那堡丁眯著笑眼問道:「江朋友是說咱們堡主沒有去世,最近還在人世出現過?」 江濤肅然道:「正是如此。」 堡丁聳聳肩,忽然把臉一沉,冷哼道:「朋友,你別打錯主意了!紅石堡雖然絕緣江湖,卻不是可以誆詐的地方。你若是有病,趁早快去找大夫;否則,別怪咱們攆你!」 江濤平靜如故,緩緩說道:「在下沒有病,也沒有誆詐之意。見與不見,必須由羅夫人才能決定;諸位拒不通報,是何居心?」 那堡丁怒目一瞪,便想挽袖子轟人,卻被另一名年紀較大的同伴攔住。畢竟年紀大的見識多,也沉得住氣;越眾向前,仔細打量了江濤一陣,正色道:「江朋友,我看你年輕英俊,不像是個靠誆騙混世的歹徒。須知敝堡堡主生前名滿天下,絕不容人輕海。咱們不替你通報,只有對你好。這等荒謬事,要是讓夫人獲知,江朋友就有得苦頭吃了。所以,我勸你還是 江濤不待他話完,截口道:「多謝好意,在下正因敬重羅大俠,特地專程趕來。諸位並未代在下通報,怎知夫人一定不見?」 那人默然片刻,道:「這麼說,你是定要咱們據實通報了?」 江濤皺了皺眉頭,忍住氣道:「當然。」 那人又道:「你不後悔?」 江濤傲然笑道:「何海之有?」 那人喉嚨裡重重哼了一聲,道:「好!我就替你通報,叫你吃不完兜著走。」回頭又對三名同伴道:「你們看住他,別讓他溜了。」說完,轉身向堡內奔去。 「慢著!」江濤雖然又好氣又好笑,仍和藹地招手將他喚了回來,從懷中取出「天龍玉符」,含笑道:「這件東西,煩你一併帶呈羅夫人。」 那人接過玉符,端詳半晌,問道:「這東西是什麼意思?」顯然他不認識符上七個篆體字。 江濤笑道:「你別管,只須將此物面呈夫人,自有道理。」 那人愣了愣,總算他還有些見識,知道這塊紫色玉符必有來歷;臨行又叮囑三名同伴道:「小心侍候著,人家來者是客,別叫人家說咱們紅石堡輕慢了客人。」這一次,語意競客氣多了。 這堡丁進堡不多久,蹄聲密如聚雨,兩騎健馬由堡內飛一般迎了出來。 馬上坐著一名灰袍老人和一位紫衣少女。老人年約六旬,頭束青巾,兩側太陽穴鼓如鴿卵,精目閃爍;一望而知是個內功極具火候,在紅五堡中地位不低的人物。另一位紫衣少女,卻只有十七、八歲;眉目秀麗,粉膚賽雪,一雙烏黑眸子又大又亮;纖腰削肩,體態輕盈,神情中隱有男兒氣概。 兩騎健馬一出堡門,灰飽老人和紫衣少女同時滾鞍落馬;四目齊注江濤,都含著驚詫之色。灰袍老人搶前一步,抱拳躬身道:「敢問江少快與天龍掌門白老前輩如何稱呼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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