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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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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忙道:「各位快請搜查,倘若被奸人藏匿,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黎元申點點頭,才向那濃眉大漢道:「現在叫他們進屋搜查吧,同時囑令園中加強戒備,防人乘亂脫逃。」 十余名錦衣護衛一擁而人,高擎火炬,開始向各屋搜尋。正紛亂間,燕玲帶著小英、小鳳亦匆匆趕到,大家協同搜查。幾乎將「聽泉居」幾間木屋翻了身,結果卻毫無所獲。 那濃眉大漢猶不死心,親自接過火炬,進入江濤和江富臥室,連床下櫥櫃都仔細檢視,仍然查不出絲毫可疑之處來。不由自語道:「奇怪!難道他會隱身術不成?」 燕玲道:「你們是不是看清楚了?奸細真是到聽泉居來的?」』 黎元申堅決地道:「絕不會看錯,西劍樓三名守夜護衛都看見人影遁入竹籬;咱們緊隨追到,先堵出入道路,一直沒發現再有人出去過。」 燕玲黛眉一皺,又道:「或許奸細只是借園中花木隱蔽,並未進人屋裡。為什麼不再搜一搜弄梅山莊和那些花樹假山?」 黎元申頓悟道:「燕姑娘說得對,弄梅山主與聽泉居僅只一籬之隔;那邊園子裡更有假山可以藏身,咱們竟會忽略了。」於是,向江濤連道打擾;揮揮手,領著那濃眉大漢和錦衣護衛們匆匆而去。 紛擾半夜,雖屬一場虛驚,燕玲卻頗為江濤擔心,抱怨道:「我說讓鳳丫頭住到聽泉居來,你偏偏不願意。萬一奸細真的潛進屋裡,就只你們主僕兩人,都不會武功,叫人怎麼放心得下?」 江濤沉吟了一下,笑道:「聽黎統領說,那人原是想偷開閘門盜取船隻,被發現以後,追急了才逃向這邊來的。可見並非奸細,大約只是教中弟子叛教圖逃。他跟我無怨無仇,怎會害我?」 燕玲不悅道:「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分好歹,多防範、多謹慎總是有益無害呀!鳳丫頭又不吃人,你那麼怕她為什麼?」 這句話把小鳳也羞得粉臉排紅,小英在旁打趣道:「鳳丫頭雖不吃人,小嘴兒又潑又凶,比吃人更厲害。江公子准是怕河東獅吼,才不敢答應!」 小鳳瞪了她一眼,笑駡道:「你溫柔體貼?那麼你搬過來好了…… 燕玲一頓蓮足,沉聲道:「人家煩都煩死了,你們還盡知道吵鬧!」小英和小鳳伸伸舌頭,都不敢再出聲。 江濤倒覺十分過意不去,訕訕笑道:「黎統領精明幹練,對在下安全,已有妥善安排,姑娘尚請釋念。至於風姑娘與姑娘名為主婢,情似姊妹;如果纖尊降貴服侍在下起居,這是萬萬不敢領受的。古人說,君子首重自愛。在下一介寒儒,豈敢冒讀閨秀?」 燕玲聽了這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只得搖頭一歎道:「唉!我真是拿你這個食古不化的書呆子沒辦法…… 第九章 出乎意外的事 匆匆又過了兩天。 這一晚,江濤午夜夢回,心中煩躁,怎樣也睡不著。披衣坐起,推窗一望,滿天漆黑;時間尚在子刻左右,距離天亮還有大半夜。他百無聊賴,便想點燈看幾頁書,誰知打亮火石,卻發現燈油已快燃幹了。於是呼喚江富取油,叫了幾次不聞回應。心裡暗詫:「江富年邁體衰,夜裡常常不能熟睡;平時總是一叫就醒,怎的今夜會睡得這般沉? 輕輕著鞋下床,穿過外間客室,推開江富臥房一看;榻上空空,竟不見老人家的影子。江濤微微一怔,立覺事情有些蹊蹺。就在這時候,遠處警鐘又起——鐘聲跟兩天前一樣起自外堡。不消片刻,全堡警鐘齊鳴,人聲鼎沸,整個「天湖總教」都被驚動。 江濤藏身房門後,目不轉睛注視老家人江富的臥榻。突然眼睛一花,只見一條人影閃電般穿窗而人,匆匆解衣,鑽進了被褥。那人影迅若奔雷掣電!身法輕靈,行動不帶絲毫聲息;無論機智武功身法,都堪稱武林第一流高手——但江濤躲在門外,清清楚楚看見竟是自己的老家人江富。 這意外的發現,使他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差一點驚呼失聲。怎麼可能呢?江富是家中幾十年的老僕,居然會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一個念頭還沒轉過來,木屋外業已人影紛亂,大批錦衣護衛又蜂擁追至。 江濤心頭狂跳,急急退回自己臥室;然後故作剛被驚醒,高叫江富亮燈開門。 江富揉著「惺松」睡眼,一面穿衣,一面應門。大門開處,黎元申滿臉陰笑昂然而人;身後緊隨著那「一線一花」的濃眉副統領以及十余名護衛。所有入屋的人,一律長劍出鞘,神色都顯得無比凝重。 黎元申向江濤拱手笑道:「連番驚擾,情非得已,但這一次是絕不會錯了。黎某親見人影掠入聽泉居,量他插翅也逃不出去。」不待江濤回答,雙目一揚,喝道:「搜!」 護衛們哄然暴喏,立即行動,由那濃眉副統領橫劍督促,翻箱倒櫃,忙亂了一陣,最後卻仍然空手而返。黎元申臉色連變,沉吟半晌,目光落在江富臉上。 江富還是那副「懵懂」神情,時而揉眼,時而呵欠,完全十足「好夢初醒」的慵懶模樣。黎元申炯炯逼視他約有半盞熱茶之久,面上陰晴不定,似乎正思索著應該怎樣啟口。江濤掩不住心跳,忙輕咳了一聲,說道:「各位深宵辛勞,請略坐歇息。江富,還不快去泡茶,在這兒發什麼呆!」 江富應聲欲去,黎元申卻沉聲道:「不必!」接著眉峰一挑,又換了滿臉假笑,說道:「咱們都有職務在身,不能久留。有幾句失禮的話,想請教江公子,說完就要走了。」 江濤鎮靜地點點頭道:「統領有話盡請直言,在下洗耳恭聆。」說著,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黎元申乾笑了兩聲,目注江富,冷聲問道:「請問公子這位老管家,在府上共有多久時間了?」 江濤心中暗震,表面卻平靜如故,緩緩答道:「他從十余歲時到舍間為僕,前後大約已有三十多年。」 黎元申默然頷首,想了想,又道:「既是多年老僕,令尊又特命他隨侍公子,想必是很幹練忠心的了?」 江濤不懂他怎會問此不相干的話,但深知黎元申狡詐百出,必須謹慎對付。當下點頭答道:「江富忠厚老實,倒是甚得家父信任的。」 黎元申陰陰一笑,道:「府上禦下寬厚,他十餘歲入府,迄今年逾半百,不知可曾替他成家?」 江濤微微一怔,道:「這個——還……」才說了一個「還」字,不料江富竟露齒一笑,搶著答道:「老漢的兒子,都有黎統領這樣高大了。」旁邊幾名錦衣護衛差一點要笑出聲來。 黎元申臉色一沉,追問道:「江公子說還什麼?」 江濤心念電轉,含笑道:「我是說,這還是我沒有出世前的事。江富的妻室,也就是家母房中打雜的丫頭,叫……啊!對了,名叫阿桂。」於是,又反問道:「黎統領問這些事,有何用處?」 黎元申斜脫江富,冷笑道:「目前看似無用,實則大有用處。也許不需多久,黎某會有使公子感到意外的消息奉告。打擾甚久,黎某告辭了。」一揮手,領著手下退出木屋,頃刻散盡。 江濤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直望著黎元申遠遠消失在籬門外,才噓了一口氣,親手掩上大門。耳聽江富哺哺道:「這些傢伙真討厭,總是疑神見鬼的吵人好夢。天還沒亮,公子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呢?」 江濤緩緩轉過頭,目如冷電直瞪著他,沉聲喝問道:「快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江富一愣,笑道:「公子,連老奴都不認識了?我是江富呀! 江濤冷笑道:「江富至今獨身,根本就沒有成家。你還不快說實話,你究竟是什麼人?江富被你怎樣了?」 那「江富」兩眼連翻,忽然笑道:「公子放心,貴管家現在早已平安回府,絕無人傷他一肌一發。」 江濤喝道:「你假冒我僕人混人此地有何企圖?不說實話,我一聲呼叫,就能使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江富」聳聳肩頭,微嘿道:「這倒應了一句話;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公子,難道忘了途中兩次救命的恩情嗎?」聲落,大袖一抖,五指箕張;竟然其快無比探出一掌,逕向江濤當胸抓到。 江濤早已提氣戒備,冷冷一哼,腳踩「九轉述蹤步」,身形一閃,輕輕避了開去。 那「江富」一聲驚「噫」,毗牙笑道:「原來你也會一點?那更留你不得。」揚指疾彈,燈火立滅;矮身上步,一式「鬼王探爪」,飛攫江濤肋下。 江濤怒起,沉腕下撥;指尖半屈半伸,虛空一繞,疾扣對方「脈門」。他出手又快又准,黑暗中認穴竟不差分毫。 那「江富」掌招才發出一半,忽覺江濤指尖暗勁已搭上腕肘;心頭駭然一驚,慌忙撤招縮手,脫口驚呼道:「好小子,是『擒龍手』法?」 江濤冷笑道:「你倒很識貨,再看看這是什麼!」雙掌互搓,真氣一提,便待揚指點出——但指端才揚,忽然記起師父告誡,連忙將真力散去。 不想那「江富」只看見起手招式,臉上已湧現一抹驚喜之色,沉聲問道:「慢著!『老書蟲』是你什麼人?」 江濤搖頭道:「我不認識什麼『老書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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