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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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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英駭然一驚,忙道:「你的意思是說,剛才那人影竟是楊兄?」 燕玉芝點點頭道:「不但是他,而且,我還發現他告訴你的,許多都是假話!」 羅英猛可一震,脫口道:「怎麼說?」 燕玉芝攤開手心,道:「你看,這是什麼?」 羅英一看,險些吃驚大叫起來,原來燕玉芝手中,托著一面木質紅色方牌,牌上赫然寫著一個金色「令」字。 「啊!紅牌金令!」 羅英怔然,一顆心幾乎要從喉中進跳出來,迫不及待地問:「你從哪兒找到的?」 燕玉芝招招手道:「這兒不是說話之處,咱們回客店再談吧!」 轉身領路,二人疾步如飛,仍回客店,燕玉芝推開楊洛的房門,羅英向裡一望,果然房中空空,不見楊洛的人影。 燕玉芝冷笑道:「方才窗外人影出現時,咱們只顧追趕,竟忽略了不見楊洛跟出來,他一身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何以夜裡會睡得這麼沉。連我們談話的聲音也聽不見?我一時疑心,中途折返,果然他已經不在房中了。」 羅英急道:「那麼,這塊紅牌令又是從那裡找到的呢?」 燕玉芝道:「我見他不在房中,便認定人那人影八成就是他,在他鏢囊中一搜,果然找到這塊權杖,他不是告訴你說,權杖原是在雲夢無意拾得的,已經被郝履仁搜去了?由此看來,他所說的全是假話了。」 羅英聽了,沉吟不語,喃喃道:「這個人果然是個怪人,從他行徑而論,不折不扣是個正派人物,但一問及他的師承出身來歷,便總是言辭閃爍,令人生疑……」 燕玉芝接口道:「豈但言辭閃爍,他的話,根本盡是謊話,也許他故意裝得很正派,借機跟你接近,暗中包藏著禍心。」 羅英搖頭道:「這般說法,未免也嫌過份了,據我看,他或許有難言隱衷,不便以真實身份示人,但卻未必對我們心懷不善,假如他真有害我的意圖,當初在祁連洞府中,又何致浴血奮戰,救我們出險?」 燕玉芝終於不能釋然於懷,又道:「安知他不是崆峒郝履仁那批人的同黨,雖與祁連洞府為敵,跟公子同樣不是朋友!」 羅英點頭道:「這確很有可能,奶奶和秦爺爺都說他必與飛雲山莊餘孽有關,現在從紅牌令的出現,益證此說不虛,但是,他這般屈意待交於我們,用心何在呢?」 燕玉芝憤然道:「不管他用心何在,這種人,咱們絕不能跟他同在一路,仔細受害暗算,等一會他回來時,讓我當面問問他……」 羅英忙道:「不能,事未弄清之前,尚難遽下斷語,這塊權杖,你還是放回他的鏢囊中,咱們只作不知,等他回來的時候,且看他如何解釋,再作決定吧!」 燕玉芝十分不情願,將權杖仍舊放回楊洛鏢囊中,兩人也不再處,就在羅英房中,秉燭而待。 四鼓將近,窗外果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衣袂飄風聲響,由遠而近,向客店如飛而至。 羅英身燕玉芝遞個眼色,悄聲道:「姑娘不可魯莽,由我來問他。」 推開窗戶,探頭一望,果然正是楊洛,便笑道:「楊兄此時才回來?請到小弟房中一談。」 楊洛初見羅英房中燃著燈光,神情已自一怔,及見他推窗相召,更顯得十分尷尬,直聲應道:「啊!羅兄還沒有睡?」 說著,飄身入室,卻見燕玉芝鐵青著臉,也坐在壁角,心頭一陣跳,忙又堆笑道:「燕姑娘也在?倒很巧?哈!」 燕玉芝冷冷答道:「自然很巧,這客店中人人都睡了,偏偏只有咱們三個不睡。」 羅英怕他不悅,忙接口笑道:「夜間小弟和燕姑娘發現有武林人物在附近出現,正待追蹤跟去,因見楊兄已經先去了,是以未再追趕,秉燭靜待佳音,不知楊兄可曾有所發現?」 楊洛情虛地道:「啊!對!小弟是聽得有夜行人從附近經過,跟蹤追查,只因臨事倉促,故未知會你們。」 燕玉芝冷哼一聲,道:「少俠行動果真迅捷,想必定有所見了?」 楊洛聳聳肩,道:「說來慚愧,我雖然極力追趕,無奈那人賓士太快,好像僅只從此地路過,一直向西北方向去了,我見他並無停留之意,只好半途折返了。」 羅英見他語言支吾,大感不悅,正要開口,燕玉芝卻搶著道:「少俠追出多遠了?」 楊洛微微一怔,道:「大約離開玉門總有一二十裡吧!」 燕玉芝冷笑道:「以楊少俠絕世輕功,區區一二十裡,一徑一道,竟耽誤了整整兩個更次,少俠想必曾在什麼地方停留過吧?」 楊洛神色一變,道:「燕姑娘的語氣,似對在下行蹤有所疑惑,才這般追問不止了?」 燕玉芝也是臉色一沉,道:「就算是動了疑心,又怎麼樣?」 羅英見他們已將翻臉,忙道:「兩位不可如此,也許事有誤會,彼此既屬知交,何妨坦誠相見,楊兄如有不得已的苦衷,燕姑娘也不必逼人過甚……」 楊洛雙手一拱,道:「既然二位已不諒在下,多言徒費口舌,在下就此告辭,願羅兄能順利救回江姑娘,三月少林之會,小弟也許仍要趕去再會的!」 說罷,折身退出房外,逕自取了自己的簡單行囊,牽出坐馬,揚長而去。 羅英十分為難,尚欲挽留他,不料燕玉芝卻冷哼道:「這種虛偽之人,由他去吧!少林之會,乃正道武林人物的集會,虛詐之徒,最好識趣不必去了!」 楊洛行至店門,聽了這話,仰天歎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相識滿天下,知己能幾人!」說罷長長一聲嘆息,擰身上馬揚鞭馳去。 楊洛去後羅英悵然良久,終於垂頭暗噓一口氣,喃喃道:「也許他真有難言的苦衷,燕姑娘,咱們逼他太甚了。」 燕玉芝卻未再辯解,目光偷窺羅英,芳心中竟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那感覺是什麼?她說不出來,但,下意識地,因為楊洛的負氣而去,竟使她在情感上產生出一種極其微妙的緊張之感。 三人同行,尚不覺如何,現在,楊洛一去,今後西出玉門,跋涉山川,就只有她和羅英兩人了,孤男寡女,結伴並肩,揚鞭催騎,那滋味,怎不使人怦然心動。 於是,她默默沒有再說什麼,儘自低頭頭,冥想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未來。 第二天,雙騎並轡,西出玉門關,塞外胡騎鳴千里,雪地裡,兩行蹄痕,迄通而西,漸漸隱沒於蒼茫天地之間…… 可是,就在兩騎去後不久,關下又緩緩轉出一人二騎,略一注目地上蹄痕,絲韁微抖,也踏上了西行官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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