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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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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式文卻倏地又飄身後退了丈遠,吊客殘眉已經緊鎖起來,在他認為明恒決非自己敵手,既敢躍身相搏,必然內藏詭阼陰謀,适才上當幾乎喪命,這次他卻決不急進,是故再次退避。 明恒目睹此情,突然哈哈狂笑起來,笑聲中他手指著熊式文道:「難怪我們方丈說你膽小如鼠,他早就料到你不敢進步相搏,才留我一人和你周旋,原來你果然……」 明恒話聲未完,熊式文已沉聲喝道:「禿贓你住口!」 「住口非常簡單,只要你熊老大飛身欺近,出掌震死明恒,那自然就能住口,來吧,來吧,熊老大,你還在等什麼呢?」 明恒越是這樣催*,熊式文卻越是不敢妄進,他不由得暗中忖念道:「千萬沉住氣,別再上當,賊禿必有陰謀,否則他為什麼話言話語之中,在在表示他是一個人呢?不對,賊禿另有埋伏!他一再催*我向前進攻,難道就不怕死?怕,他當然怕,除非……」 熊式文忖念未畢,明恒卻巳背好背上的水糧袋揚聲說道:「熊老大,明恒還要趕路,可沒工夫和你耗下去,我走了,要追就快,否則來不及啦。」 說著,明恒看都不看熊式文,轉身慢慢地一步步走向松林深處。 熊式文殘眉陡地展開,他決心不去理睬明恒,他抱定了一個念頭,明恒輕功太差,決難逃遠,此時不知暗中有否埋伏、自己燙傷甚重,莫若暫時放過明恒,早早覓地療傷,況二弟已死,也要掩埋安葬,於是他在明恒走後,竟也轉身而去。 處身暗處的那兩位老者,目睹結局如此,也不由地深感怪異起來,他倆互望一眼,竟然改變初衷又悄悄地退向來路。 那位相貌清逸的老者首先開口說道:「我倆要辦的事情還早,及賢侄,咱們先和明恒見上一面如何?」 原來那位高大紅面白髯的老人.竟是大俠及威,由及威所背藥箱判斷,清逸的老者必然是耶「神手仙醫」章性初了,不知他們為何又踏上峨嵋,重又來到這條通達不歸谷中的秘徑。 這時及威點頭答道:「前輩可是因為明恒不懼瘴毒……」 神手仙醫章性初不待壓威話罷,說道:「不只這一件事,我還要問他是如何能夠逃得毒手來到這裡。」 及威頒首,他倆展動身形,刹那已經追上了明恒。 明恒昔日未出家前,曾經暗中圖諜過伏虎寺中的珍藏奇書,那時偶然偷窺過章性初出進伏虎憚林,故而識得面目,今日相見怎不喜出望外,立即拜叩安康,章性初首先引介過及威,方始詢問內情,明恒一絲不遺詳述定計始末和預服解藥等情,章性初這才恍然大悟,卻也不禁佩服明恒的機智。 章性初繼之告知明恒,曾與忘我方丈途遇,特意繞道絕壑一探究竟之事,明恒自知前途險難仍多,不由問計于章性初,章性初早有成算,含笑著道:「熊氏兄弟雖懷為惡之心,挾為惡之技,不過數十年來困居絕壑未曾為惡卻是事實! 忘我方丈以特殊手法而殺熊式武一事,乃出於無奈之下,不如此則無法保護其弟子之安全,故而情可原宥,話雖如此,老夫深信忘我方丈必然耿于心懷而甚感苦痛,因此在熊式文未有惡行之前,老夫並不準備對其不利。 但是老夫卻也不能師效迂儒,待其為惡之後誅之,如此無辜慘死之人何異己手所樂,況知其必然為惡而任之,乃縱人行兇,是故老夫已有決念,明恒你可放心上路,老夫保證熊式文不會追躡不舍就是。」 明恒聞言大喜,立即拜別章性初和及威,安心上路而去。 章性初只顧先與明恒相見,並因此間路只一條,不慮熊式文他往,豈料一時大意之下,竟然留下了無窮的禍害。 原來當熊式文決定首先掩埋乃弟屍體,返回槐樹時,在存放乃弟屍首的那株古樹下旁,竟然多了一個背對自己的奇特人物,熊式文不由止步,暗自提足內力準備應變對敵。 不想背立之人卻已開口說道:「你大概就是熊式文了,對嗎?」 熊式文沉聲喝道:「你是誰?」 背對熊式文的這個不迷人物卻輕聲說道:「莫高聲,我不是你的仇敵,是你的朋友。」 「朋友?熊式文實難相信!」 「我不怪你,你先看看令弟的屍體在否?」 熊式文抬頭觀望,熊式武的屍體己然失蹤,他不由得恨怒齊來,才待喝問,這人巳接著說道:「我已將令弟屍骨取下,就在樹後,你現在抱起他來,跟著我,我要你看點奇怪的事物。」 「什麼事物?」 「隨我來看自然明白。」 「熊式文怎能信你不另有陰謀?」 「來吧,我在前面,當你看到明恒和尚之後,自能相信我是你的朋友,那時候咱們再論結交與否好了。」 說著這人立即向前走去,熊式文想了一下,抱起乃弟的屍體,緩慢地跟隨在這人身後而行。 行有片刻,這人霍地停步,手指右邊說道:「你仔細看看,明恒此時正與兩個老者談話,不要過分欺近,否則若被發現,你必死無疑!」 「你引我至此,當然知道那兩個老者是誰了?」 「當然。」 「是誰?」 「現在說還太早,熊式文,你去看過之後再說吧。」 熊式文沉思片刻之後,放下了熊式武的屍首,悄悄地按照這人所指方位掩了過去,刹那之後他返回原處,這人不待熊式文開口,已低聲問道:「看清楚了嗎?」 熊式文嗯了一聲況道:「那兩個老匹夫是誰?」 這人冷冷地說道:「一個是名震天下的『神手仙醫』章性初,另外那個身量高大的紅面老者,昔日曾以『飛龍莊主』之名稱霸武林,是東川犬叟獒王及哮天的孫兒,名叫及威,他們都是昔日曾在不歸谷中逗留,今朝為『武林至聖』梅三豐座上佳賓的人物,那章性初更是梅三豐的親家翁,不用說對方功力技藝已達化境你非敵手的這件事了,只講對方的交遊和勢力,熊式文,你惹得起嗎?」 熊式文目露凶光,但他深知自己目下實在惹不得這兩個老者,不由恨聲說道:「若非熊某身受燙傷,絕不懼怕與彼等一搏!」 這人冷冷地說道:「說得好,熊式文,你可知道你仗以稱雄的瘴毒,對付不了那神手仙醫章性初嗎?」 熊式文無言可答,這人又道:「憑你目下的功力來說,更休想對付梅三豐了!」 「熊某並不想惹那武林至尊。」 「也好,那你就放棄代爾弟復仇的意念吧。」 「熊式文有生之日,皆為復仇之時,此仇……」 「此仇你報不得了!」 「熊某不信!」 「伏虎禪林的忘我方丈,等於武林至尊梅三豐的家奴,忘我方丈遠行絕壑,出於梅三豐之令,爾既不敢面對梅三豐一搏,怎有復仇的可能?」 「熊某並不懼怕梅某,只是為了彼此無怨不願多事罷了,設若姓梅的阻我復仇,熊某自不……」 「好,你有此志氣事尚可圖,走,咱們先找個地方掩埋了令弟之後,再從長計議罷。」 熊式文點頭應話,隨這人走去,正行間,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立即止步說道:「慢著朋友,說了半天你是誰呀?」 這人腳步並不停頓,也不答話,只是淡然一笑。 熊式文不得不邊行邊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多事情?」 這人仍未停步,卻低聲答道:「如今你未出險境,這些話難道不能等一會再說?」 熊式文不再言,這人說得很對,有的是機會詳細一談,目下強敵環伺之時,還是早脫險境為上。 他倆行行重重,半晌之後方始停步,這人一笑之後手指不遠的地方說道:「兩個自以為是的老匹夫,再聰明也找不到這裡,熊式文,你動手掩埋你弟弟吧,要快,咱們還有好多事要辦。」 熊式文聞言不禁難為起來,身邊苦無掘土之物,又怎樣動手掩葬呢? 他正在沉思的時候,這人卻巳緩步踱向預定掩葬熊式武的那個地方,到達之後,只見這人霍地舒臂揚掌拍下,一聲悶雷般響,地面立成尺餘深坑,這人一連數掌。已經掘成了一個丈二有餘六尺寬廣的洞穴,熊式文看在眼中不禁咋舌驚心! 他並不猶豫,立即將乃弟抱入洞穴,繼之掌揚浮土填平了洞穴,這人此時方始招手帶他走向一處僻靜的所在,低低談論起來。 久久之後,只見熊式文頻頻點頭滿面欣慰之色,看來這人和他談得非常投機,最後只聽到這人說道:「我保證必可雪複你殺弟之仇,不過你從今天開始,卻要聽從我的安排,願否回答一句。」 熊式文立刻說道:「一言為定,任隨閣下就是。」 這人一笑,手指前途說道:「咱們說走就走,免得再生是非。」 熊式文點頭作答,雙雙立即飛身疾馳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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