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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


  眾人無不驚愕咋舌,忘我方丈卻沉聲喝道:「女檀樾,你欺我雙目失明暗下毒手,老衲卻願以德報怨,莫再逗留此間,去吧!」

  他」去吧」二字出口,抓住淫女的左手一抖一甩,竟將淫女拋山一丈餘外!

  忘我方丈隨即手指蕭一劍道:「堂堂英雄,竟然是非不分善惡不明,為貪淫色不惜賣身投靠助紂為虐,老衲久已不開系戒,今日自亦不會要爾的性命,但卻不再容許你這惡徒持用那柄寶劍,火速將劍留下遠離此地!」

  蕭一劍雖說驚服忘我方丈的這身罕絕功力,但他心欺萬丈無法親物,怎肯棄劍而去,立即一言不答情沒聲的向左方飛縱而逃。

  梅傲霜才待追蹤攔截,忘我方丈已然再次哈哈一笑,身形倏起,並沒見他怎樣頓足用力,卻已攔在了蕭一劍的身前。

  蕭一劍不由恨怒至極,右腕一翻,劍走「神龍鬧海」,抖起層層劍波,唰!唰!唰!一連攻了忘我方丈三劍!

  忘我方丈並未挪動,也未駕攔還手,已將三劍躲過,他不待蕭一劍再變招法,沉聲說道:「老衲躲你三劍,為聽此劍所發吟鳴而已,如今果已證明此劍並非凡鐵,神物利器你怎配用,還不給我丟劍逃命!」

  他話到人到手到,蕭一劍只覺得面前人影一閃,右手一緊,再也無法掌握自己這柄寶劍,知道再要不識好歹,人丟的更大,立即鬆手飛進丈外,但他怎肯就此幹體,厲聲說道:「蕭某今雖失劍,遲早必有一天前來索取,老和尚,你似乎應滾告訴蕭某你的出身和門戶吧?」

  梅傲霜深知忘我方丈不便提說門戶和出身,立即接口代替忘我方丈說道:「你不必多問這些,當你自覺功力是可時索此劍的時候,儘管駕臨嘉利澤旁的『飛龍山莊』討取,至時當然有人接待。」

  淫女生雖甚晚,但他授業之人卻系忘我方丈同一時代的高手,而淫女又聰慧過人,适才他雖無法憶及忘我方丈到底是位何等人物,現在梅傲霜再次提及「飛龍山莊」,她不由恍然大悟,冷笑著接口說道:「我說嘛,當代人物之中,除掉梅、及、章氏三大家族之外,誰還能有這般罕見奇絕的功力和火候,何況是個雙目失明的人呢,原來是你!你竟然未死,卻作了和尚,不過你既知白、梅兩家之事,今又逐我而去,劫我手下人的寶劍,此仇已結,遲早有日找必和你清算此恨,至時莫怪我狠!」

  忘我方丈哈哈一笑說道:「老衲數經大難而不死,自知罪重孽大上蒼待我忒厚,身歸我佛,已存必入地獄之心,女檀樾恩我仇我,老衲皆未掛懷。

  女檀樾未曾目睹昔日白、梅兩家之事,老衲敢請女檀樾切莫過信授藝於你之人所說的一切,深思靜慮,必能了然何是何非,信否老衲之言在你,不過女檀樾卻必須多行善事,莫再妄造殺孽,否則後果恐將不堪設想。

  老衲已知女檀樾目的之地為何,阻之必不肯信,已令寺僧在前途相候,並有些許從物相贈。

  蕭一劍性狡而心狠,雖偶有天良凝發之時,惜本性不善,無法自拔,此等人共安逸同歡樂尚可,若要恃之同渡苦困,必貽切齒之恨,老衲言盡於此,但願女檀樾能夠靈智豁通悟解往非,設有是日,老衲願受百死而全心維護女檀樾的安全,恕不多言其他,行將再會。」

  淫女靜靜地聽完這一番話,卻冷笑了幾聲一言不答,招招手對蕭一劍說道:「咱們走吧,耗到明年你也不是這個老和尚的敵手,有話前面說去。」

  蕭一劍聞言怒視了梅傲霜一眼,方始悻悼地跟在淫女的前後走下,刹那之後,她們已然在黝暗的山道上消失了蹤影。

  忘我方丈這才悄聲對悔傲霜道:「公子先回伏虎寺吧,古家姑娘已聽我解勸先回去了,公子再去寬慰她幾句總是好的。」

  梅傲霜點了點頭,這才記起忘我方丈不能視物,隨即答應一聲轉身歸去。

  忘我方丈靜聽悔傲霜遠去之後,方始轉對辛氏兄弟沉聲叱道:「老衲說過,早巳不開殺戒.不過絕對無法就這樣釋放你們,你們弑師已然當死,複又心狠手辣,現在找有兩條道路留給你們,隨便你們自己選擇。

  第一條路,廢去你們一身功力,毀掉那些陰損的碧綠火珠,放爾下山,任憑你們自生自滅!

  再一條路,我暫時用獨門的手法,點拿你們的某一穴道,三百六十天內,和好人一樣,功力絲毫不減,但在期限以後,卻立即全身癱瘓,日必酸疼麻痹一個時辰,至死方止,你們自己說吧,願走那一條路?」

  說著,忘我方丈右手衣袖在辛氏兄弟的身上輕拂了一下,辛氏兄弟被封閉的穴道已然解開。

  他兩個人适才雖然不能言動,但卻目睹忘我方丈高超罕絕的無敵功力,因此穴道解開之後竟然不敢潛逃。辛鵬看了辛毅一眼對忘我方丈說道:「方丈,辛某弟兄不管有多麼歹毒,在武林中也算得是個人物,方丈要是殺了我們,這是功力不敵之下應得的下場,如今方丈所說這兩個辦法,已經近似侮蔑辛某兄弟了。」

  「哦,那你們兄弟準備怎麼辦?」

  「辛某弟兄自知不敵,又怎能另覓辦法。」

  忘我方丈殘眉一皺說道:「這麼辦吧,我們按著第二條路走,在三百六十天內,你們要是自覺曾行善事,足可無愧己心的時候,無妨到伏虎禪林找我,我若認為你們所行的善事足可抵罪,並能證明我們自今日別後,你們兄弟就再未作惡的話,我會解開所點穴道,使你們兄弟不致癱瘓如何?」

  辛氏兄弟沉思刹那,立即應諾,忘我方丈卻正色說道:「那你們走吧,別忘了三百六十天的期限。」

  辛氏兄弟聞言一愣,齊聲說道:「方丈尚未點拿辛某兄弟……」

  忘我方丈不等他倆話罷,立卻接口說道:「适才一拂足矣,好自為之就是。」

  說著,忘我方丈邁步而下,那肥大的灰色僧袍,在夜風中飄擺遠去。

  辛鵬辛毅互望一眼,沉歎一聲感慨無已,辛鵬移時低沉地對辛毅說道:「老二,咱們找個悄靜的地方商量一下如何?」

  辛毅了然辛鵬之意,點了點頭,向四外瞥望了一眼,手指著不遠地方的一片竹林說道:「那兒吧,我記得裡面有塊長長的青石,正好坐談。」

  他兄弟二人一前一後,緩緩踱進竹林之中,林內果然有塊青色的長石,遂懶散無力地坐了下去:

  半晌,誰都沒有開口,其實又有什麼好商量的呢,一念之失,幾乎落得慘死峨嵋,如今受制於人,雄心盡去,茲後只有苦熬歲月,是福是禍,是生是死尚不知曉,就有滿腹話語,也不知從何說起了。

  沉默有頃,辛毅突然開口說道:「大哥,忘我方丈所說的話語,如今想來令人費解。」

  辛鵬緊皺著眉頭似是隨口問道:「那些話令人費解呀?」

  「他最後那幾句話。」

  「我想不出有什麼令人費解的話來。」

  「他說『在三百六十天內,你們要是自覺曾行善事,足可無愧己心的時候,無妨到伏虎……』」

  辛鵬不待辛毅話罷,淡淡地接口說道:「這有什麼可費解的,我們受制於他,不去找他又去找誰?」

  」大哥別插口嘛,我所謂令人費解的言語在後面呢,忘我方丈最後是說『並能證明我們自今日別後,你們兄弟就再未作惡的話,我會解開所點穴道,使你們兄弟不致癱瘓。』對嗎?」

  「不錯。」

  「那就是了,這一句話,乍聽毫無破綻,但是仔細想來卻實在不通,大哥試想,忘我方丈如何能來證明你我兄弟再未為惡呢?」

  「不錯,這句話頗有語病。」

  「大哥,反過來說,你我兄弟又如何證明這三百六十天內,確實未曾作過惡事呢?」

  「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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