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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我深信你不會這樣對待我。」

  「那就好,不過我還要再問你一句話,你對我怎麼樣?」

  「九娘,你指的可是絕情負義之事說的?」

  白冰如點了點頭,蕭一劍微笑著說道:

  」你不應該問我這個問題,難道這麼多年來,你不知道?」

  「我要聽你自己說出它來。」

  「對你,蕭一劍赴湯蹈火不辭。」

  「好了,咱們歇息一下,明天一早離開『敘水』!」

  蕭一劍故作詫異地說道:「難道我們放棄已經安排妥當了的對策,中途……」

  「並不,一切仍照我的預計行事。」

  「可是你剛才說要離開?」

  「不錯,但是離開此地的只有你和我!」

  蕭一劍至此竟然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他如今方始知道自己的聰智比諸白冰如,相差難以道裡計算。

  他是有名的心狠手辣寡恩無情,現在他卻非常清楚,白冰如的陰險狠毒要比自己又高出多多。

  他極端恐懼未來的結局,只是如今巳成騎虎之勢,目下只好謹慎小心地應付這位絕豔的蛇蠍美人,以免禍發。

  因之他故作聽不懂白冰如話中用意似的說道:「當真我現在笨多了,實在無法理解……」

  白冰如不待他的話罷,已經接口說道:「事情簡單得很,我決定要把目下所有的這點實力,和古家丫頭的一干手下,在這『敘永』地面上作個了斷!」

  「九娘,你說我們整個的實力?」

  「當然,蕭,別輕視了古家丫頭,老不死的懷有奇異的功力,在這幾個月內,他很可能已把古家丫頭調練成了一個絕頂高手!」

  「事若如此,九娘,咱們的人豈非是撲火的燈蛾?」

  「不錯,但是你別忘了,撲火的燈蛾要能前仆後繼不畏死難的話,必然能夠將燈芯封死!」

  蕭一劍心頭大震,愕然問道:「九娘,你難道絲毫不去考慮這樣做的後果?」

  「我早都想過了。」

  「結局怎樣?」

  「大概,只能夠剩下三個人!」

  「九娘,哪三個人能夠平安地活下去?」

  「你,我,還有古家丫頭!」

  「九娘,你別忘了,誰也不敢斷定在那小轎裡面的人物就是……」

  「我敢斷定,轎中人准是那古家丫頭!」

  「萬一不是呢?」

  「那只好怨命了。」

  蕭一劍再次心凜膽顫,白冰如竟然不惜驅使百數十名江湖高手陷身死地,其原因僅僅為了她個人的一次大膽的判斷,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無情做法,使他深深地懼而不安。

  他忖念未畢,白冰如已經接著說道:「我敢說不會有萬一的事情發生,即便當真事出意外,蕭,那和我們也已經絲毫無關係了,何況我還另有安排。」

  蕭一劍非常明白白冰如這句話的居心,萬一不幸之時,死的是那百數十名江湖高手,自然和白冰如無關。

  何況白冰如定策之前,就已經決心要這些手下的江湖高手,與敵偕亡共死,當然是不會再和這場罕見的血搏發生關係,因為她即將攜帶著自己,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不過……」

  蕭一劍越想越怕,「不過」二字脫口說出,白冰如卻嚴穆而深沉地接口說道:「不過我卻另有恐懼?」

  蕭—劍瞥了白冰如一眼,他知道此時不能隨便接口,為免變生不測,沉默自然是最好的武器。

  白冰如見他久未開口,和緩地說道:「你不問我有什麼值得恐懼的事情?」

  蕭一劍心中一凜,卻故作淡然地答道:「反正我們是禍福相共,任憑是什麼恐懼的事情,我深信必然能夠平安渡過。」

  臼冰如突然陰森地問道:「你可知道『古月蒼』為什麼落到那樣悲慘的結局?」

  「他想脫離我們……」

  「蕭,單單為了這一點,他是不合死的!」

  「那……那我就想不通了。」

  「說來原因簡單,他死在『知道得太多』而『不肯聽話』上面!」

  蕭一劍微然一笑,點了點頭,雖然他內心中已經凜懼到了極點,但在表面上卻令人絲毫看不出來破綻。

  不料白冰如卻突然說道:「古月蒼的『坦直』,也是他取死的原因之—,蕭,這一點你比他就高得多了。」

  蕭一劍更難回答,只好又笑了笑。

  白冰如咯咯地嬌笑了兩聲,語凋沉重地說道:「不過,蕭,你應該明白。過分的虛偽要比不合時宜的坦直還讓人痛恨,我深望你不會這樣!」

  蕭一劍聞言魄驚,他的狡猾技巧,在白冰如的面前似已無法施展,只能不時地提高自己的警覺,以沉默來對付一切。

  「蕭,現在是你我兩個痛痛快快說明白一切的時候了,我……」

  蕭一劍的沉默,巳無法保護他的安全,他料到白冰如要說些什麼,這些事,本來是他急於思要知道的,不過剛剛白冰如說出古月蒼的死因,是「知道得太多」,他決不肯也走向這條極端接近死亡的路徑,因此他不待白冰如把話說完,已經決定冒次大險,立刻含笑接口說道:「我曾說過,你只要覺得某一件事情必須去作,值得去作,我總是會追隨在你的左右,因此我想我不必多問和多知道什麼。」

  「難道你連我到底是誰也不想知道?」

  「我極少說坦直而率誠的話,現在我要說一次了,我認為你到底是誰都沒有關係,只要你還是你,你還是那個我極端仰慕心愛的人就夠了!」

  「蕭,你變得聰明多了。」

  「我否認你這種荒謬的句子,但是我卻承認我不會和別人一樣自不量力。」

  白冰如再次咯咯地嬌笑出聲,非常得意地對蕭一劍說道:「那我們談談今後的目的吧。」

  「我認定這沒有什麼可談的,反正我是跟著你走。」

  「好,那你就聽我告訴你未來的安排。」

  蕭一劍點了點頭,上步扶著白冰如一道坐在臥床沿上。

  「蕭,咱們天亮就走,那個時候也正是古家丫頭們和咱們所有的高手,在離此二十裡外的一座尼姑庵中拼死搏生的當空,咱們必須一路疾行,這樣我算就古家丫頭絕對不會再走在咱們前面。」

  「九娘,難道咱們要去的地方,也就是古家丫頭要去的所在?」

  「不錯,但是她因為突然遭受了意外的襲擊,算來至少要比咱們晚到一天。」

  「早到和晚到,關係很大,對嗎?」

  「當然。」

  「那……九娘,咱們為什麼不現在就走呢?」

  「過早了也沒有用處。」

  蕭一劍暗呼一聲「僥倖」,他幾乎洩露了自己所料到的事情,萬幸白冰如並沒有疑心。

  「咱們雖然要比古家丫頭早到地頭,但卻必須等著古家丫頭進入目的地之後方可進入,如此非但再無危險,並可乘機將古家丫頭置於絕地!」

  蕭一劍再點點頭,表示他已經明白了內情。

  白冰如瞥了他一眼,緩緩說道:「蕭,進入目的地後,至少要三年方能離開……」

  「只要有你相伴一起,我不問何年何月。」

  「假如我不能和你相伴一起的時候呢?」

  「那要看是否有這個必要,使我離開你三年之久了。」

  「當然有此必要,是我要你這樣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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