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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〇


  說著,驀地金華暴閃,平地狂飆陡起,三聲不同音調的驚呼傳出,三條黑影疾驟閃退,三塊碎成九段的灰色布片,冉冉飄墜地上!

  那三個灰布蒙面的人物,此時面若蒼煞,驚魂乍定地木愣在一旁。

  他們已經退後了數尺,蒙面灰布已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啊」!

  其餘三十五個頭戴黑布口袋的人物,此時方才看清一切,不禁同聲驚愕出聲。

  再看那華服的怪人,仍然峙立當場,似乎並末挪動,大家不由愈發凜懼不安,駭怪不已!

  只有那三個失去蒙面灰布的人物,了然個中原由。

  他們不約而同手摸面頰,目注散碎在地上的灰色布片。

  內心同時一寒,他們的肝膽已碎,像地上散落著的灰色布片一樣。

  适才怪人肋下寶劍突然出鞘,他們只覺得金華微閃,急忙後退,詎料已經每人臉上著了兩劍。因之耶蒙面的灰布,才能每塊碎成三片!

  三人本是品字站立,相隔少說也有六尺,哪知怪人竟能同時削落蒙面灰布,而不傷及面頰分毫,這功力,這火候,和這份無與倫比的迅捷,歎為現止的高超劍法,他等怎能不驚?不懼?

  這三個失去了蒙面灰布的人物,尚未恢復原先那般鎮靜,華服的怪人,卻已冰冷地開口說道:「我道你們三個是什麼罕絕武林的人物呢,原來竟是大洪山的三隻小鳥,适才叫你們自動摘下蒙面的灰布,爾等不肯,敬酒既然不吃,說不得你們這三隻小鳥,今夜要折翼斷頸魂歸那世了!」

  三人聞言,越發驚心,大洪山鐵翼三鳥,近二十年來巳然無人提及,想不到這個華服的怪人,卻能立即道出自己的出身和娘家來。

  他們才待有所聲明,華服怪人卻已揚聲對著其餘的三十五個夜行人物,一字字有力地說道:「我待人行事向來公平,你們三十五人聽著,立即自動取下蒙頭的布袋,我將放爾逃生,否則即死!」

  三十五個江湖客,雖然震驚懍懼華服怪人的卓絕劍法,但卻並無一人自動摘掉那蒙頭的黑布口袋。

  「奇怪,世上真有不怕死的。我就成全你們好了!」

  其實這群夜行的江湖中人,甚少有骨氣的英雄,無一不是怕死之輩。

  只為所投靠山,立有嚴規,外出必須遮掩本來面目,在彼等未歸堂口,領到功獎竹牌之前,蒙面之物設若不幸墜落,或為強力的敵手摘下,則其人等於已死,歸亦難存活命,是故無人自動取下蒙面口袋!

  此時,華服怪人已經緩緩撤劍出鞘。

  這群江湖人物,兵刃早經取出,目睹此情,料知難免一戰,

  立即紛紛閃身四布,刹那已將華服怪人圍于正中。

  不過他們适才俱曾目睹過華眼怪人詭絕的劍法,是故無人靠近。

  但那大洪山的鐵翼三鳥,為此行之首,掩面灰布首被削落,自知已是死數,除非能將敵者擒獲,始能功罪相抵,故而已存死拼之心。

  何況彼等三人,在江湖之上成名多年,今夜當著一干手下,被這華服怪人一招削落蒙面之物,也無法忍下這口悶氣。

  再加上近十年來,三人在劍法之上,精進甚多,深信今夜這多高手,任這華服怪人功力再高,亦難逃死!

  最要緊的是,今夜身奉諭令,必須將這雙井古刹中所有的人物,血洗個乾乾淨淨,方能交差。

  如今突在寺外遭遇阻礙,怎能罷手。

  故而彼此打招呼,倏地退後數步,揚聲對所率手下說道:「匹夫不識進退,竟敢阻礙九婆婆的『朱龍神令』,此時談不得武林規矩,你們火速擒敵!」

  鐵翼三鳥狡獪至極,他們要在看清怪人招法之後,再來動手制敵死命。

  詎料他們話聲乍歇,華服怪人卻冷哼一聲說道:「我素來與人動手,無不先殺為首之人,看劍!」

  「劍」字出口,人影閃動,健如雲燕般已自鐵翼三鳥老大的身前穿過!

  金閃微吐,已劃出鐵翼三鳥老二的防地!

  狂飆陡起,挾一道金虹直貫向鐵冀三鳥老三的腹下!

  隨即一切靜止了下來,只是靜止得奇怪,靜止得令人心膽懼碎。

  那華服怪人,氣壯山河,立如古松,劍尖垂地,滴流著腥紅的鮮血。

  鐵翼三鳥兄弟,仍按三方站立,只是姿態怪異。

  他們的利劍,俱已墜落地上,面如金紙,雙手各自緊掩在胸前,十指的空隙地方,已印出了血跡。

  全身逐漸微微震撼,撼擺時勝一時,終於「砰!砰!砰!」接連著摔臥在地上,顫抖子刹那,挺足死去!

  這本是眨眼間事,華服怪人自呼聲「看劍」,到劍尖滴血,僅僅呼吸刹那之間,鐵翼三鳥懼已喪命,其餘三十五個蒙面人物,竟無一人能夠看清三鳥傷在何處,如何受傷,不禁個個凜懼不安。

  華服怪人身子再次挪動,緩步踱向人叢。

  三十五名江湖人物,目睹此情,驀地齊聲怒喝,紛紛撲了上去。

  華服怪人冷冷地一聲輕笑,金華沖起,翻飛不已,只聽到聲聲慘號此止彼起,只見那金光黃閃,翔飛盤舞……

  地上,每當金霞吞吐,慘號聲起之後,必然多一僕臥的死屍,三十五名蒙面江湖中人,轉瞬之間,已死十之七八。

  此時雙井寺內,那間小小靜室之外,也已展開一場血鬥!

  時當寺外鐵翼三鳥率眾而來,華服怪人突然現身的刹那,三條黑影,自寺後疾射投落於小小靜室院中。

  那是三個雪紗蒙面的詭奇人物,身法功力,望之勝過鐵翼三鳥多多。

  他們落地之後,立將兵刃撤出,一柄劍,一隻斧,一雙子午問心筆。

  站立於靜室門外的公孫燕飛,理也不理,動也不動。

  持斧的這人,巨斧對著靜室一揚說道:「丫頭藏在這間禪房之內?」

  其餘兩個人點了點頭,持斧者隨即大踏步邁上石階。

  公外燕飛這才緩步踱列石階最上一級,攔住對方的去路。

  「你深夜手持兇器,潛進佛門淨地,想幹什麼?」

  持斧的蒙面客,早就看到有人守在靜室門口,但他等恃仗過人的功力,根本沒把公孫燕飛看在眼裡,聞言冷笑一聲說道:「既是佛門淨地,時又深更夜半,你一個婦道人家躲在和尚廟裡作啥?」

  他此言出口,其餘二人不禁揚聲哈哈大笑起來。

  觀此行徑,這三個雪紗蒙面的人物,根本毫無顧忌。

  公孫燕飛心中早存殺人之意,當地由阜姑娘口中,得知胞姊一家慘遭殘戮事後,已然決定「血債血償」!

  如今這持斧的蒙面人物出言下流,越發惹動她的真火,地蛾眉微蹙,冷冷地說道:「你們可是找姓古的?」

  持斧的蒙面客,仍然輕蔑地況道:「誰都找,今夜是住在雙井寺的人,哪個也別想逃脫,連你在內。」

  公孫燕飛這次非但不惱,暗中反而異常高興,持斧之人話聲甚高,靜室之中的老人,自然已經聽清,對方這般無理可喻,老人難再怪罪自己妄動殺機,因此地冷笑了兩聲,淡淡地說道:「恐怕由不得你們吧!」

  持斧之人聞言狂笑一聲,冷誚地說道:「莫非由得了你?」

  「到底能由哪個,空言怎知,如今我奉令守此門戶,家規曾有『不得不告而誅』,現在我鄭重警告爾等,爾等踏上這廊道的刹那,即是亡命之時!」

  「哈哈哈哈哈哈,婦人之言,小兒之語,好狂好笑。」

  「蠢奴,不信你就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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