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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歐陽子規乃武林三聖之首,與爾輩為水火之敵,就算我和那歐陽子規有些關係,爾等正應下手……」

  「朋友,內中有些事故卻出人意料,此時我等也不便告知朋友你,最好能請來歐陽大俠一談。」

  「這一點恕我無能為力。」

  「他不是就在這不歸谷中嗎?」

  「你們怎麼知道歐陽子規現在谷中?」

  「昨夜我等曾……」

  天鵬三鳥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了話鋒,愣愣地看著怪客,怪客哈哈地大笑了起來,笑罷正色對三鳥說道:「你們勿須再打什麼啞謎,一切事情我清楚得很,歐陽子規的『正陽』功力,雖然天下無敵,但是你們三個卻並不懼怕,因為你們知道他絕不會施展這種奇絕的功力來對付他的老友!可是天下事正像剛剛你們說的一樣,往往會出人意外,你們認為不可能的事情,變得可能了;因此你們驚詫,你們懷疑,甚至你們或許認為歐陽子規有心要對付你們三個人,其實你們想得完全不對。那歐陽子規,已經被困谷中,我雖然懷有正陽神功,但卻和他毫無淵源,甚至還有些難以解說的仇恨,你們不妨施展最損最狠的手段來對付我,我並不怪罪你們,因為自從昨夜你們進入不歸穀後,上天已決定了你們今後的結局,任憑你們怎樣掙扎,也是徒勞無功的了。」

  「朋友!我等已經了然你這些話中的用意,只是還有一兩個地方仍須朋友指點,首先請問歐陽子規……」

  怪客不知何故,突然生起氣來,沉聲怒叱道:「爾等為什麼不問雷嘯虎的後果?」

  天鵬三鳥聞言心頭一凜,半晌之後方道:「朋友,你好像是什麼都很清楚似的?」

  「沒有『好像』,何必『似的』,我本來就非常清楚!」

  「那很好,免得我等談吐困惑,首先請問雷大哥的下場如何,再要請問,朋友你想把我們怎樣?」

  「我曾說過,決不親手殺生,何況是人,爾等和雷嘯虎,即將終生被困谷中,直到天限來臨。」

  「姑不論朋友你此言能否如願,看來你卻小瞧了天鵬三鳥和雷大哥功力,三鳥在此敢說一句狂言大話,深信天下還沒有能夠困得住我等的地方,不歸谷中固然陣式厲害,久之我等自能識破玄妙……」

  「我並非在和爾等辯論問題,要問的事還有嗎?」

  「有!朋友你必須告訴三鳥,你到底是誰?」

  「這一點恕不作答!」

  「不敢告知名姓,必有見不得人的原因……」

  「不錯,只是我所見不得的人,卻並爾輩。」

  「這點沒有關係,如今我們只有一句話問你,朋友你是決心和我天鵬三鳥暨雷大哥,為仇作對到底了?」

  怪客聞言冷凜而威嚴地說道:「是爾等自甘情願進入此穀,怨不得人!」

  天鵬三鳥至此方始確定怪客乃敵而非友,但是天鵬三鳥卻仍然有個極深的疑念,徘徊腦際不能去懷,雖然他們也曾感覺所疑可笑,不過極端邪惡之輩,是無法相信任何一個人的,他們遲疑了很久,方始決定寧使這頭戴竹簍的怪人恥笑,也不能放過一個大好機會,才低聲又問道:「雷大哥既然被困絕地不能脫身,他那『九子血燈』雖然是永不離身之物,但又怎生得隙施放的呢?」

  頭戴竹簍的怪客聞言大笑,笑聲歇止之後說道:「你們似乎早就應該問及此點。」

  「此時發問也並不太晚吧,朋友?」

  「哼!晚雖不晚,但卻證明你們已經疑心到雷嘯虎了,爾等生死之交,甘苦相共,似乎不該存心腸吧!」

  「朋友不必挑撥離間,老夫兄弟對雷大哥死而無疑,只是卻斷然不能上宵小的大當,為天下人笑。」

  「你們說得好聽,其實卻鬼胎暗藏。」

  「朋友,你大概無法答覆三鳥兄弟此一問題吧?」

  「這個問題簡單得很,可惜我不是專為答覆你們問題而來,只好等你們見到雷嘯虎的時候,去問他了。」

  天鵬三鳥越發心疑,聞言立即說道:「何時何地,我兄弟能與雷大哥見面?」

  「隨時隨地皆可!」

  「朋友!你這句話露出了破綻,天鵬三鳥……」

  頭戴竹簍的怪客並不容三鳥把話說完,手指石室之內那正中擺放著的苦木寒草編織而成的大蒲團道:「我雖看不起雷嘯虎的為人,但卻不能黑白顛倒,嫁禍于他,雷嘯虎對你們並無半毫私心,他如今就困在這寒木蒲團下面的一處絕地之內,你們若是不信我言,必於立刻見他,站於蒲團之上,我送你們前去!」

  天鵬三鳥眉頭陡地緊皺,瞥了那個大蒲團一眼說道:「老夫兄弟又想起一個問題。」

  怪客冷哼一聲,一字字有力地說道:「你們所想的問題我知道,可惜是太晚了,此時任憑你們兄弟說些什麼,要想生出不歸穀,已不可能。」

  「朋友,照你的話意說來,我們只有一搏而分生死了?」

  「不,一搏也許難免,生死二字言之卻早。」

  「那就是說,我們一搏而定勝負吧。」

  「不,你們早已輸定了!」

  「朋友言下之意,可是說我天鵬三鳥,自接『九子燈令』,進入不歸谷中之時,就已經是個負數了?」

  「嗯!也可以這樣說吧。」

  這時天鵬三鳥卻突然暴怒,同時沉聲喝道:「雷嘯虎!你果然存著欲制我弟兄于死地的毒謀。」

  頭戴竹簍的怪客,聞言仰頭狂笑著說道:「設若我是那雷嘯虎的話,早已處治你兄弟三人了,怎會等到現在?由此一點看來,雷嘯虎比你們弟兄忠厚得多,也正直得多,他從來投有疑心過你們,但是我卻知道,他一生的惡行,大都是由於你們弟兄暗中安排,或設辭引誘所致,你們弟兄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哼!戴竹簍的朋友,你這話要有分寸!」

  「我已經替你們天鵬三鳥保留不少臉面了。」

  「如此說來,我弟兄似乎應該感激朋友你門嘿嘿嘿嘿,可惜!可惜天鵬三鳥弟兄,無法領你這份人情。」

  「狡辯無濟於事,我為你們弟兄已經耗費了不少時間,你們是戰,是降,爽快地表明一下!」

  天鵬三鳥适才已經疑心這個怪客,是九子一劍雷嘯虎所扮飾,他等自數十年前,就擔心有這麼一天,只因自己覺得,始終掌握著雷嘯虎的隱秘,萬難之時,仍有自保之策,故而雖然擔心,卻不甚懼怕。

  退隱峨嵋之後,彼此始終似當年一般,精誠不渝,自是越發安心,不料突然發現雷嘯虎的緊急燈令,當時並未深想,即匆匆由秘徑登上穀頂絕崖,飛降谷中接應,誰知行未裡數路時,竟陷於無名陣中而無法脫身。

  正感憂煩不安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隻獒犬,也被困在陣式之內,獒犬嗅覺特靈,故能覓得原路而歸,天鵬三鳥隨之脫困,而到達章性初等人所居之洞府,彼時他們疑念已生,但卻仍未誤及乃雷嘯虎所安排。

  怪客突降,言談提及昔日種種,這才勾起天鵬三鳥對雷嘯虎的疑心,不過還沒有想到怪客就是雷嘯虎本人。

  直到怪客以「正陽」指力,破其所發「煞指」陰功,進而有意將話鋒自歐陽子規身上,移向雷嘯虎方面的時候,天鵬三鳥方始認定面前頭戴竹簍的怪客,就是昔日朝夕相共的九子一劍雷嘯虎。

  可是怪客卻一再否認此事,倒使天鵬三鳥難下判斷,不過他們疑心得也有道理,因為當年種種事故,除雷嘯虎及天鵬三鳥兄弟外,根本無人知曉,三鳥為著探索究竟,故意和怪客矯情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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