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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此時,章性初已飛身登上他們曾經跌落的高處,那裡本來是個活動的翻板,章性初胸有成竹,安然縱上。

  他自及哮天說到「天要有繩」的時候,霍然想起了被困水陣之後,曾在女媧石像頭上摸了一把的事情,那時他曾偶然發現石像頭頂地方,有道寸深槽縫,不過因為急欲思索退水之策,並未深究,現在被困石像腹中,及哮天一言提醒了他,他深信那道寸深的溝槽,必有隱秘。

  但是僅此一點,章性初仍然不敢斷定那時絕密門戶所在,他還有一個發現,那是在他首先跌進暗道之時目睹之事,當時他也沒有想到個中奧妙,如今卻能貫連整體,悟出了其中的道理。

  他登上翻板,再次注目,适才跌落刹那,目睹的那道長方形深槽,果然是在石像前腦地方,越知所料不假。

  此時端木雲和及哮天,也已飛拔而上,只因翻板極活,故而他們是緊提著一口真氣緊緊附倚在石壁上面,

  章性初卻已抓住了頂上的石壁,只能伸出一隻手來,去試摸那個長方形的深槽,終於發現了暗鈕聽在。

  他惟恐另有其他變化,立即囑咐及哮天夫婦道:「不歸穀主安排事務極為奇妙,小弟誠恐門戶開啟之時另有變故發生,彼時小弟無法兼顧,大哥要小心些!」

  及哮天此時深信章性初之言,立即說聲「理會得」,並暗示端木雲當心,其實端木雲早因身困靈堂之時,嘗過苦頭,已成驚弓之鳥,剛愎之性盡去,得示自是加倍地注意而不敢懈怠。

  神手仙醫目睹及氏夫婦已有準備,方始猛力按動機關,哪知這遭並無其他變故,那長方形的槽痕,果系門戶所在,這時已絲毫不帶聲響地高高支起,章性初首先擰腰而上,及氏夫婦相隨登臨。

  當章性初及哮天出得門戶之後,注目之下,不禁歡呼,原來他們正站在女媧石像正面的前腦之上。

  這次先由及哮天夫婦飛身縱落,三數丈高,自是輕飄飄縱下,章性初緩緩將秘密門戶扣死,繼之下來。

  三條甬道,唯有這一條再無阻攔,三個欣慰無比地疾縱返回所居洞府,他等飛縱快極,刹那已然接近了出口。

  在相距出口十數丈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及哮天,倏然止步,端木雲和章性初,業已發覺了變故,他等不禁彼此打個招呼,極端小心地戒備著,並悄靜地窺聽外面所有的一切動靜。

  哪知適當此時,外面傳來一聲冷笑,接著有人說道:「你們三個是自己出來,還是要老夫兄弟進去呀?」

  及哮天等三人,都是久行江湖的高明人物,彼此再打個招呼,搖搖頭,並不開口,外面卻又傳來話語道:「你們自認為功力不差,其實在三十丈外,老夫兄弟已經發覺你們疾行而來了,故意弄出些許動靜,一試爾等,乖乖地出來,老夫兄弟並不難為你們,只不過要問你們幾句話而已,若再遲延,卻是自誤生機了!」

  此時他們已經想到對方之言不虛了,否則斷然不會直接了當地說自己是三個人,但是卻有一件事情並不明白,怪客兩次留函,聲言拿自己一行當成朋友,並指點居處,卻又怎的在此時此地,埋伏……

  他們念頭尚未轉過,外面冷笑之聲又起,繼之是一個極端冷酷而暗啞的聲音,如敲破鑼一般說道:「對這種東西,哪來的如許客套,适才幾乎被困在那個倒楣的陣中,萬幸有條聰慧的黑狗帶路,才來到此處,此間已非雷大哥在時的安排,自然所遇之人皆系敵者,乾脆我進去抓他們出來算了。」

  端木雲脾氣本就火爆,這時記起怪客第一封信上的話來,甬道外面的人物,八成就是信中所謂的「強敵」了。

  她由外面人物的話語中,聽出來這些東西本來已經被困在怪客所設的陣內,而由一條黑犬帶路,方始逃出陣來,不問而知,那條黑犬必系小黑無疑,怪客再三煩請果慧禪師言明,勿令獒犬進穀,是自己堅執成見,不聽此言,帶犬進穀,如今果然應了老伴的話,生出了是非。

  端木雲想到這裡,不禁又羞又惱,竟然開口叱道:「外面是什麼人?報個名姓出來。」

  她話已出口,及哮天和章性初攔已不及,外面卻適時傳來一陣冷凜森人的獰笑,隨即又有一個聲音深沉地說道:「你當真要問?」

  「你們三個可有個名姓?」

  端木雲也是聰慧至極,她由對方說話聲中,聽出也恰是三人,故而有心反問一句,使對方也驚奇一下。

  哪知外面的三個人物,說起來,連武林三聖中的「聖僧」和「異丐」,對他等都不敢輕視,端木雲又怎能騙得了人家?

  果然在她話聲剛剛停下之後,外面人道:「賤婢活得不耐煩,竟敢在老夫兄弟面前施弄狡獪,老夫兄弟有個規例,報名之後,對方即是死數,賤婢既然要問,自能令你稱心如願,還有另外的兩個小子,是否也和賤婢一樣要……」

  章性初機警過人,他示意及哮天夫婦嚴加戒備之後,並不容得甬道外面的這人把話說完,冷哼一聲,平淡地接口說道:「你們先給我住嘴,老夫這不歸谷中,還由不得爾等張狂,這裡明明有四個人在,爾等卻當成三人,自以為天視地聽的小技,已有心得,哪知也不過是班門弄斧罷了,适才我那小小的陣式,爾等已經無法走出,若非好友東川犬叟夫婦所養之獒犬代爾破陣,此時尚在陣內,還有臉大言不慚地狂吠不體。」

  「剛剛問及爾等名姓之人,就是東川犬叟夫人,端木女俠,爾等受其所豢獒犬之恩,尚未報答,竟敢無禮至此,蛇鼠之輩,怎樣也難成氣候,老夫懶得多費手腳,爾等不是要進來活捉老夫及諸友嗎,那就請進好了,老夫倒要看看你們這群東西,有多大的火候,多高的功力?」

  他這番話,絲毫不用真力,那是因為他明知外面的人物,功力高過自己多多,略帶真力,對方即能由談話聲中,分別出你的內力深淺,進而解破真偽,他假冒怪客的身分和言辭,雖然甚感羞愧,但此時此地,是*不得已而為之,也難說應該與否了,說完之後。他還冷笑了兩聲。

  及哮天夫婦不由心服章性初的應變才能,章性初笑罷之後,又附耳用極低的聲音,對及哮天說道:「及兄別出聲響,和嫂夫人退向女媧石像地方,萬一之時,小弟只好引他等前往彼處,以水陣相困!」

  及哮天尚未回答,外面的人物已接話說道:「适才說話的朋友,可能示下名姓。」

  章性初料知對方已被暫時瞞住,立即答道:「老夫不慣遙遙相談,或是爾等進來,再不滾到洞府正中石室之內相候老夫,老夫陪好友游罷這『九連』陣後,前往相會。」

  他很夠聰慧,此處僅有三條甬道,他卻說什麼「九連」陣式,外面的三個人,已然吃過陣法的苦頭,聞言或許不敢妄自闖入,如此他們就能從從容容地退向石像所在,而躲過此劫。果然,外面的人物不願再次涉險,聞言之後互相低聲計議起來,哪知人家商議了片刻之後,卻另外有了個奇妙的安排,對方這一招卻出乎了章性初的意料之外,這真是人有千算,不如老天一算了。

  他們見外面的強敵尚無動靜,正在心喜得計,不料驀地傳來犬吠之聲,那四條獒犬,已自甬道中飛馳而來。

  章性初不由大驚失色,悄對及哮天夫婦道:「對方狡詐多謀,竟然用犬帶路,一切安排皆成泡影,強敵即將來到,大哥和嫂夫人立請先退,小弟……」他話尚未完,人影閃處,面前已平添了三個瘦長的老者,他們都是一色玄衣,停步丈外,注視著章性初等。

  事已至此,章性初和及氏夫婦,只有沉著應付,強壓著內心的不安,也若無其事地看著這三個怪異人物;獒犬由小黑率領著,已撲在端木雲的身上,歡嘯擺尾,並不停地回吠那三個老者幾聲,看來它們都曾吃過苦頭,端木雲心疼獒犬無故遭屈,又恨這三個老者惡煞蠻橫,已存萬難之時一拚的心意。

  這時三個老者正中那人,冷峻地沉聲問道:「哪一位是适才說話的主人?」

  章性初看看及哮天,他們無法回答那人,目睹斯情,冷哼了一聲,才待再次開口說話,章性初卻已壓低噪音道:「主人已去,我等皆系此地的客人。」

  「哦!閣下貴姓?」

  「在下章性初。」

  「原來是神手仙醫章大俠,這兩位大概是東川犬叟及大俠夫婦了,請問主人是由何處而去,去時有多久?」這人極具威嚴地問個不停,端木雲卻不願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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