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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身前是一條大約有十七八丈寬的甬道。

  甬道長無止境,一眼看不見邊際,地面平滑如鏡,形勢向下微傾,因之雖經大水漫過,卻無一滴水痕。

  踱過十五六丈之後,甬道陡地中斯,下面深不可測,並有滔滔水聲,中斷之處距離對岸,約有十數丈,無橋可渡。

  設若前進,必須身懷上乘絕學,飛渡斷崖,或自左右兩壁,施展壁虎遊牆功法,緩緩橫越過去。

  因為甬道明亮,故此章性初能夠看清楚左右兩壁之上,裝置著亂鉤倒刺等物,昔日開鑿這座甬道的人,可算是奇絕的人物了,壁虎遊牆功法,必須手、肘、膝、足並用,缺一不可,但有這種亂鉤倒刺的設置,已經無法施展壁虎遊牆巧技,看來除去飛越斷處之外,別無他途。

  及哮天自然也已經看清楚了一切,是故和章性初互望了一跟,搖搖頭,歎口氣,表示對飛越斷處一節是無法辦到了。

  章性初卻注目左右兩壁的倒鉤鋼刺而不瞬,及哮天心中奇怪,暗忖莫非章老弟還有辦法從壁間橫越而過?

  其實,前進是福是禍,他倆並不知道,奇怪的是他倆一心一意在沉思著前進的方法,卻根本設考慮到後果。

  半晌之後,章性初皺眉說道:「小弟有個辦法,可以渡過對岸。」

  及哮天聞言大喜,不由立即接話道:「那好極了,就……」

  他說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來,話鋒一頓又道:「老二,不管你有多好的辦法,這次我可不再上當,承諾你什麼了,並且行動之時,由我在前。」

  章性初霎了霎眼,正色說道:「這辦法本來誰在前面都成,只是現在……」

  「少想弄鬼,什麼本來現在的,要不叫我在前面走,咱們寧可困在這裡一輩子,誰也別想過去。」

  「大哥,你聽我說完了再發火好不?辦法很簡單,我倆都沒有縱越十數丈以外的這種功力和火候,要想渡到對岸,那就必須由左右壁間想辦法下手不可,倒鉤鋼刺雖然討厭,只要有辦法將鉤尖削去,非但不足為害,反而能夠藉其一臂之力,渡過這段斷崖,因此我說誰在前面都成……」

  及哮天不等他把話說完,立刻接口道:「辦法雖笨,卻只有這一條可用,我先上。」

  說著他就要前往,章性初一把拉住他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快說,你還有什麼話?」

  「适才我不是說過嗎,本來是誰先上去都成,只是如今卻必須由小弟佔先,才能夠辦到……」

  及哮天怎能容他說完這句話,笑著接口道:「老二,你認為我辦不到?」

  「大哥的功力,震斷些許碎鐵爛鋼,自是易事。」

  「那我為什麼不能先上?」

  章性初並不回答他的問話,卻用手指了指及哮天的雙足,及哮天奇怪地低頭看時,這才想起來鞋襪已失。

  章性初一旁業已開口說道:「震彈毀去那些倒鉤鋼刺,雙足必須著力,大哥鞋襪已失,赤足無法踏在倒鉤之上惜力,故此不能先上。」

  及哮天皺著眉,苦思良策,霍然有得,才待開口,章性初卻已再次鄭重地指著前面無際的甬道說道:「前途禍患正多,大哥佔先之處仍有,這遭就讓給小弟吧。

  何況大哥穿得上否我的鞋子,還是未知之數。」

  及哮天适才霍有所得,正是要借章性初的鞋子穿著,如今被章性初明面叫破,只得罷了,但他卻囑咐說道:「下次任有什麼理由,我卻不再聽了?」

  「小弟遵命就是。」

  章性初在話聲中,已飛縱而起,直撲上了左面的石壁,适才早已看好了地勢和方位,因此雙足穩落在兩根倒鉤鋼刺之上,起時身形若展翅大鵬,及哮天不由暗中點頭,傳聞老二一身三絕藝名震江南,的確不虛。

  哪知章性初雙足剛剛找穩原先看好的兩根倒鉤之上,豈料邪兩根鋼鉤,卻著不得力,竟然立即折斷!

  及哮天不由驚呼一聲,才待飛身接迎,章性初卻在危機一發身形下沉之下,一聲暴喝,真力猛提,左足微登石壁,全身倏地上升尺餘,右足適時也猛登壁面,施展雲燕戲空的身法,穩落於地上。

  及哮天立即向前,低聲問道:「老二,沒事吧?」

  章性初面色已變,喟籲一聲,搖頭說道:「萬幸萬幸,若非離岸尚近,小弟勢必要葬身無底深淵了!想不到這倒鋼刺還有虛實之設。」

  及哮天卻冷哼一聲恨恨地說道:「從前修建不歸穀的這個人,必非正人君子!」

  章性初反面沉靜地說道:「事不儘然,也許備患之……」

  「這種安排太過陰損,此人怕……」

  他本來要說此人怕不得善終,但他在說到怕字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東川的山莊和幾處分寨,有些安排要比這個陰損得多,故而停住了話鋒,怔了一下,繼之才長籲一聲接著說道:「老二,如今可怎麼辦好呢?」

  章性初已有成竹,聞言答道:「沒有第二條路走,只好再試一下,我想總不會全是陷阱,只要穩住心神,謹慎一些,總能達成所願。」

  「老二多小心。」

  章性初點了點頭,仍然撲向左壁,得一次教訓,就自然學了一次乖,這遭他不求有功,先求天過,直到壁根,方始沖拔而起,足下留了五分餘地,真力也僅僅使上三成,雙足踏上了兩根鋼鉤。

  這一次所踏倒鉤,皆系實質,舊此章性初極輕易地停附於壁上,然後他非常小心地試著附近的鉤刺,虛者折之,實者去其鉤刺,這樣極緩慢地橫渡了過去,半天工夫,才走了三丈多遠。

  及哮天站在地上已經無法再耐,但因赤足無履,徒呼負負,不由緊皺著眉頭,苦思解決之道:

  久久,章性初已橫渡了六七丈遠,及哮天也想出了妙策,他從腰囊內取出寶典,妥放於胸問,然後將腰囊一撕為二,成了兩片尺長的皮子,再將紮帶截下一段,用金剛指法,在皮子上點出來四個小洞,紮帶由洞中穿過,堅實地綁在腳上,完成了一雙特製的奇異鞋子。

  他再不等待,立即飛身倒鉤之上,好在已有章性初在先開路,不懼失足,並且很快追上了章性初。

  此時章性初恰好走在了兩岸的正當中,設若這個時候不幸失足,前縱無力,後退不得,他倆必然墜下深淵無疑。

  萬幸一路無事,平安抵達對岸,章性初卻已疲乏不堪,休息了很久,才恢復了精神和體力,不幸的是他倆都已感到了饑渴,食物全部留在了所居洞府之中,适才兩個人恨怨水多,如今想喝一口,卻都苦無覓處,老天就是這樣地捉弄人,尤其是他倆耳聽到下面流水之聲不絕,越發覺得口渴。

  彼此互望一眼,喟然一聲長歎,只好挺起胸來,邁向前程。強忍著餓渴,一步又一步。不知走了多久,他倆突然止步,同時驚咦出聲,目注著丈外的地上,瞬電不瞬,似乎是碰上怪事。

  原來丈外地上,有人用極為深奧的指力,留下了十二個大字,字列三行,深有三寸,共約占了丈長的一個方形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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