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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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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再謝施主金諾,首先拜問施主!……」聖僧話到此處,怪客卻突然說道:「聖僧可否暫煩米老前輩,負守護之責?」 異丐沒容聖僧開口,立即冷笑著說道:「要是多我一個,老花子暫時離開也無不可。」 怪客正色答道:「老前輩誤會了,因我預料,稍停必有不少怪異的人物到來,為免阻礙談話,故有适才之請。」 「你可敢保證。」 「晚輩敢和米老前輩賭個東道。」 「好!老花子今天反正是輸定了,不差這最後的一賭,說吧, 你想怎樣賭,賭些什麼東西?」 「設若晚輩料錯,任憑老前輩吩咐代辦三件事情。」 異丐也立刻回答道:「若你料對,老花子也輸上三件事就是。」 「不,要是晚輩僥倖料對,老前輩只輸兩件事就成了,第一件事是,阻住來者,不准有一人闖進谷口,第二件事,是晚輩與聖僧相談之後,帶路進穀,只要進了不歸谷,前輩就不能開口說話,出谷解禁,前輩意下如何?」 「咱們總要先有個時間限制吧?」 「自然,以五更為限,五更天內,有人前來,則老前輩為負,五更過後,不論有人來否,晚輩算輸。」 「就這麼辦了,老花子不賺便宜,也只要兩個條件,一是必須帶我和歐陽子規兄見面,再是告訴我你的出身門戶和師承,咱們話到此為止,老花子在二百步外,靜候不速來客,你們談吧!」米天成話聲方歇,人已飛縱而去,果然停步在遙遠地方,怪客不由心中暗暗佩服這位慷慨的武林奇客不止。 聖僧這時再次合十說道:「施主所言,歐陽施主昔日曾為雷賊座上貴客之事,是真是假,老衲提醒施主一句,莫忘适才所說,雙方問答要各負其責的話!」 「晚輩不忘信約,歐陽子規之事是真。」 「施主能夠提出充分的證據!」 「能!有物證,也有人證!」 「物證或可令人相信,施主這『人證』之言,不嫌說得過分莽撞了些?這件事情有幾十年了!」 「聖僧之意,可是指著晚輩的年紀說的?」 「不錯,施主在那個時候?似乎還沒……」 「晚輩彼時尚未出生。」 「著呀!如此這人證兩字,豈非笑談?」 「晚輩适才曾對米老前輩說過,我見過雷嘯虎。」 「施主之言令人心驚,雷嘯虎莫非還活在世上?」 「聖僧剛剛也曾親眼目睹過昔日『九子一劍』雷嘯虎獨門的『九子血燈』,那就是他自己所發的信號!」 「施主果有凜人心膽的話語,只是施主可曾想到,雷嘯虎為當事人之一,所言似乎不應采為憑信吧?」 「雷嘯虎沒對晚輩說過這件事,故而晚輩無法回答聖僧此一 問題,不過聖僧可放全心,晚輩乃盡責之言。」 「施主怎地對歐陽子規成見如此之深,有仇?」 「談不到成見二字,晚輩只講求事實,和歐陽子規直接之間,並無仇恨,但他卻間接地傷害過我。」 「能將始末一談?」 「聖僧恕我,此非其時。」對話至此,聖僧天覺暫時止聲,怪客也不發言,四野立即悄靜,驀地聖僧沉喟一聲,自言自語道:「花子輸了,果有不速之客來到!」 怪客卻淡淡地手指著谷口峰頂說道:「其實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已經又有兩個人飛入谷中了,連适才我們看到的那人算起來,恰是三個。」 聖僧慈眉一揚,奇怪地問道:「兩個加一個,本來就是三個,施主為什麼卻用『恰是』這個字眼,來形容這當然應該的數目字呢?」 怪客神色沉重,聲調低幽,緩緩說道:「兩個加一個為什麼一定叫『三』個呢?」 聖僧聞言心頭一凜,他暗自驚孩怪客的超特思想,他深知怪客言中之童,但卻無法答覆,故作平靜地說道:「老衲只知佛學,不解哲理,施主請答前問。」 「佛,哲同歸,僧、俗一家,聖僧矯情!」 天覺再次暗驚,遮醜地說道:「施主這是說『大千世界,無我無人』了?」 怪客聞言突地仰頸長籲了一聲,幽幽說道:「固知無物還天地,怎敢將身玷祖宗!」 聖僧天覺聽得此言,霍地高喧一聲佛號,滿面肅誠靜穆,雙手合十,對怪客深深一躬,朗朗說道:「感蒙施主教我,貧僧為歐陽施主悲!」 怪客全身一抖,隨即恢復了寧靜,也敞聲既然說道:「聖僧一代禪宗,恕晚輩狂妄之言。」 「施主自『來處來』,點我『迷津』,渡我『苦海』,貧僧即將『去處去』,米施主乃性情中人,施主!……」 怪客擺手止住了天覺的話鋒,正色道:「聖僧怎作『自了』漢?何不『地獄』一行!」 聖僧聞言哈哈大笑道:「未達『去處』怎能由我『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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