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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高庸 > 絕命穀 | 上頁 下頁
二六


  嬌嗔的聲音像銀鈴般念道:「小女不幸,為所養靈猿抓傷面頰……」

  那個低沉的聲音接口道:「這些不必念,只要念後半段就行。」

  「是!爸……數日來遍請名醫,群皆束手,小女聞訊悲不欲生,迫得張貼此文於各處,求得今世之扁鵲,複我小女之貌容,雖萬金不……」

  「夠了,我還是決定不管此事!」

  「爸,您不知道女孩兒家對自己的容貌……」

  「我不准你再說這件事,還不到後面做飯去?」

  「爸,女兒……」

  「住口,去幹你應該幹的事,少再囉嗦。」

  室內沉默片刻之後,隨即聽到房門推響聲音,由草屋裡面走出來一位嬌俏的姑娘,轉向房後而去。

  緊跟著一位素衫老者,也推門而出,目送姑娘背影轉過房角,低籲一聲,搖了搖頭,自語道:「這孩子天性就像她媽媽,仁慈厚道……」

  說到此處,他像是回憶起自己那老伴兒來了,臉上現出極端欣慕地笑容,但隨即心頭掠過一絲淒涼,沉歎一聲。

  老者骨清神沛,氣宇不凡,正是昔日名震天下,以一身三絕藝被江湖尊稱為「神手仙醫」的章性初。

  昔日避仇,舉家遠遷蓉城,詎料半途仍遭對頭襲擊,章性初夫婦迫得將長幼二子,藏之路旁草叢,然後力戰逐退敵者,再覓二子,誰知已然無蹤,自此章夫人余爾心即憂鬱不歡。

  在蓉城定居之後,生下女兒「天蓉」,次年中秋前夕,章夫人竟留書出走,言明海角天涯必欲找回所失二子。

  章性初立攜孤女,隨後追趕,奔波數年,遍履南北,斷無消息,卻又多結了不少仇家,萬般無奈又回到蓉城。

  豈料回轉蓉城所居之後,竟又發現夫人留函,說她為尋所失二子的下落,不幸身受重傷,被一異人救下,已經拜師,回轉蓉城本欲和良人幼女見上一面,誰想並無人在,只得留函告知,藝成即返等等,函上並沒寫明習藝地方和異人姓名,日期卻是在一年以前的七月六日。

  自此章性初就隱居不出,教導愛女文武和醫理,日日年年,等待夫人歸來,那知十數年來卻……

  如今他這愛女天蓉,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非只文武已入奧堂,就是脈理醫術,也已盡得章性初的神髓。

  月前,章性初郊遊山野,偶遇一個被虎撲傷的樵子,失血過多瀕於死亡,不能不施術救治,豈料恰被白骨雙魔穆家兄弟看到,他兄弟不動聲色暗中追躡章性初身後,探知居處但卻並不露面,原來白骨雙魔另有所求,一因飛龍山莊赴約期近,再因章性初一身功力不能輕侮,只好暫時放過。

  笑面銀豺在拂雲閣上,要殺穆三飛的刹那,穆雲飛霍地想起了章性初,他一派謊言,竟被老怪信以為真,他兄弟到頭來仍難免死,而章性初卻不知大禍隱伏,所幸沈劍南下手太快,穆雲飛尚未說出章性初隱居蓉城的地方,否則恐怕章性初父女,早已禍從天降遭遇慘變了。

  數日前蓉城各要道路口,突然有人張貼急聘名醫的紙條,內容是說因為家養靈猿失性,抓傷了他唯一愛女的面容,傷勢甚重,曾遍聘名醫,卻無一人能夠使他女兒容貌,恢復原先模樣而不落疤痕,他才四出張貼聘請仁心國手的文書,只要能醫好他的女兒殘傷,萬金不惜等等。

  消息傳到姑娘天蓉的耳中,她知道只要老父願意醫治,必然著手回春,天蓉姑娘天性仁慈,為此曾經懇求過父親,不知是什麼原因,神手仙醫章性初堅不應允,父女兩個已經爭論過好久,仍無結果。

  今朝姑娘再次懇求老父,竟遭嚴叱,天蓉姑娘悲傷之下,已經暗中打定主意,好在已知那戶人家的住處,姑娘自信可以憑自己的醫術,醫好那位可憐女子的殘傷容貌,她決定不再和老父商議。

  晚飯後不久,父女各自歸寢。二更時候,天蓉姑娘悄悄起身,帶好早經準備妥善了的藥物和器具,並將床帳安排得像是自己正在沉睡一般,輕輕支開後窗,飛身直奔那戶人家而去。

  正三更,神手仙醫悄然而起,從牆上摘下自己名震江湖的「金佛手」,床頭旁抓起小藥箱,閃到女兒門外。

  他側耳聽了聽室內毫無聲響,微然一笑自言自語道:「蓉兒,江湖多詐,爸不能和你多作分說,其實爸並非真的不管此事,但我必須先去探查一下,免得中人暗算,你永遠不會懂得,這個消息像是專為著我來,我已深感不安,但願是我料錯此事。

  适才厲聲訓叱。爸是硬著心腸,如今你我父女相依為命,我怎敢不遇事謹慎?睡吧,明天你就會高興了。」

  說著也是輕輕推開後窗,飛身縱馳而去。

  就在二更過後,天蓉姑娘已經離家,而章性初尚未起身的時候,那急聘名醫的人家,書房中也有人正在談話。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說道:「已經好幾天了,老爺子,您要等的人怎麼還沒來?」

  另一個冷凜蒼老的聲音道:「我還沒著急呢,你著急些什麼?」

  「章性初也是個老江湖了,怕不會上這個當吧?」

  「哼,老夫計算一向不空,他雖絕對不會貿然前來應聘,但是我敢斷言,他卻必然會暗中來此一探!」

  「老爺子的意思是想……」

  蒼老的聲音不容對方說完,沉聲叱道:「少自作聰明妄猜是非,老夫所想的你會知道?」

  室內開始沉默,久久無聲。

  此時後宅小樓之上,卻出現了一條人影,這人俯身窗外,濕破窗紙,仔細地向樓內窺探。

  樓內佈置素雅,高吊著八角燈籠,象牙床上,躺著一個滿用白布緊密裹著頭臉的姑娘,口裡不停地哼唉嘆息。

  樓外暗窺動靜的之人,不再猶豫,推窗而進。

  象牙床上的姑娘,聽得窗響,低沉而無力的問道:「是春蘭嗎,我想喝水。」

  這人自然並非春蘭,卻是章性韌的愛女天蓉。

  天蓉姑娘走到床旁,低聲說道:「這位姐姐,我不是春蘭,是來為你醫傷的人。」

  床上的姑娘似受驚嚇,顫聲道:「你……你……你怎麼進來的,這……」

  「姐姐你別怕,我不願意叫別人知道,偷偷來的,你的傷,

  我能治,我不要什麼金銀,只是想使你復原……」

  「你能治我的傷?你是誰,姓什麼?」

  「我姓章,家父是天下最有名的……」

  「我怎能相信你,令尊怎樣稱呼?」

  「家父人稱神手仙醫……」

  床上的那位姑娘,性子忒急了些,立刻接口道:「可是那位一身絕藝的江湖俠醫章性初?」

  天蓉姑娘毫無戒心,笑著說道:「姐姐竟也知道家父的事蹟?」

  那位姑娘心中一驚,她這才發覺已經露出了破綻,所幸天蓉姑娘說出這句話來之後,跟著就安慰對方,並一再果斷地說,她有信心能夠醫治好這種傷殘,更頻頻詳問出事的經過和日期,似平設有絲毫疑念。

  她雖深慶天蓉姑娘心無城府,但也暗中深愧自己的鬼祟,和厭惡這種預定的狠毒陰謀,故而遲遲不忍下手。

  其實她也是因為事出意外,老賊安排牢籠本欲釣得巨鱉,沒想到上鉤的竟是一位姑娘。

  她在遲疑猶豫的時候,天蓉姑娘已經把所攜的藥囊,放在床前高大衣櫥旁的小櫃上面,生在床沿上溫柔地說道:「姐姐,現在要解開蒙著的這些布了,多少有點痛,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會很小心謹慎地來慢慢解它。」

  那位姑娘突然轉身臉側到裡面去了,天蓉又道:「你別怕,必要……」

  誰知那位姑娘卻厲聲道:「別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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