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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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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朋也提鉤躍了過來,見這般情形,勃然大怒,回頭向雷家三環厲聲叱道:「原來久負盛名的雷家三環,竟是用暗計害人的小人!」 雷孟森慚然垂下了頭,雷孟彬卻怒聲叱道:「你膽敢信口胡說?雷家三環乃堂堂大丈夫,豈會出此下策。」 郝履仁仰天厲聲大笑,道:「好個堂堂大丈夫,事證俱在,尚圖狡賴……」 剛說到這裡,飛雲山莊人馬忽然向兩側一分,四名壯漢抬著那頂軟轎,如飛奔了出來。 郝履仁連忙收斂了笑音,垂手肅立,陳朋扶著搖搖欲倒的銅缽頭陀,廖五姑迅速地飄身落馬,右手拔出長劍,左手已扣了三柄薄刃飛刀,緊隨在轎邊。 雷家三環見了,心知是陶天林親到,不由自主,也向後退了三大步,凝神並肩而待。 大石後的陶羽,呼吸變得短促急迫,而淩茜和秦佑四隻眼睛,卻瞬也不瞬投注在轎簾之上。 轎簾尚未卷起,在場諸人,已深深被飛雲神君威所懾,全穀鴉雀無聲,大家都懷著無比緊張的心情,注視那轎簾卷處,因軟轎中那威震天下武林的一代梟雄,就將在刹那間出現,場中之人,除了飛雲山莊門下,誰也沒有見過陶天林的真正面目。 陶羽自然熟悉外祖父的容貌,但如今外祖父變成了殺父仇人,他的激動和惶惑,竟更在其他任何人之上…… 轎前兩名壯漢將杠放在地上,兩手抱胸,各向側橫跨了一步,轎後的兩名,卻將轎杠高舉過肩,那軟橋因而成了前低後高,轎門掀處,從裡面緩步走出一個身著錦袍的白髯老人。 老人身軀龐偉魁梧,比常人高出大半個頭,臂闊腰圓,白髯飄垂齊胸,劍眉斜飛入鬢,面泛淡金,神目如電,跨出轎來,眾人神情都不禁為之一震。 皆因這高倨天下武林盟主首座的飛雲神君陶天林,不但像貌威嚴,神情逼人,氣度風範,莫不隱有王者之風,不愧一代宗師。 秦佑和淩茜各自泛起一種不同的思維,秦佑既驚又歎,暗暗贊忖難怪陶天林統禦天下武林三十年不墜,且不說武功,單這懾人的威猛聲勢,已足令人望而生畏。 淩茜卻情不自禁把陶天林和自己父親桃花神君暗作比較,芳心不由不駭然,她總以為自己爹爹已是做脾天下的人物,今日一見陶天林,才知世上竟有這種神威淩猛的出類拔萃人物。 她忍不住輕輕用時碰了陶羽一下,低問道:「他就是你外公嗎?」 陶羽點點頭,眼中卻充滿了晶瑩淚光。 淩茜又問:「他就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將來要不要殺死他報仇……」 陶羽渾身機伶伶打個寒戰,臉上一片蒼白,似乎極力在隱忍著無限痛苦。 應不應殺了外公,替父親報仇? 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盤旋在他腦際,可是,叫他怎麼回來才好呢?一個是生身之父,一個卻是母親的嫡親爹爹,他從然不願承認陶天林是外公,卻不能不承認陶素娥是母親。 正當他陷於苦惱之際,那邊陶天林已步出軟轎,但見他連眼睛也沒有掃一掃雷家三環,逕自向鬼王鉤陳朋微微招了招手,陳朋立刻扶著銅缽頭陀,快步走到轎前。 銅缽頭陀兩眼反插,已呈昏迷之狀,身體直硬被陳朋扶挾而行。 陶天林凝目看看他肩上傷口,一言不發,迅速舉起右手,中食二指倏起倏落,點住他前胸、心絡、咽喉等七處要脈,同時取過廖五姑的長劍,振臂疾落,「嚓」地一聲,將銅缽頭陀,一條右臂齊肩砍了下來。 那銅缽頭陀哼也沒有哼一聲,斷臂之處,僅余黑水,連一滴血也沒有。 陶天林又取了一隻小瓶,隨手遞給廖五姑,這才冷冷說了四個字:「替他敷上。」 廖五姑躬身應諾,和陳朋左右挾著銅缽頭陀退過一邊,陶天林舉起手中長劍反覆細看,那劍身早已染上了四五塊烏黑的毒斑。 他眼中陡然射出懾人光芒,仰目一瞥雷家三環,冷冷道:「三位一向在終南安居,什麼時候投入全真教門下。」這兩句話不急不徐,陰冷寒凜,直如被冰凍過的一樣。 雷孟森面上一熱,搶著道:「咱們兄弟既不創門立派,也不屑依靠他人,莊主這話叫人好生可笑。」 陶天林劍眉微剔,嘴角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說道:「是嗎?倒怪老夫走眼了,但這鶴頂紅煨制的毒藥,除了全真教,卻還未聽說雷家三環也煉製過?」 說到這裡,忽然冷哼一聲,笑容一斂,眼中射出兩道懾人威棱,又道:「賢昆仲盛名震于秦楚,老夫久所景慕,但一代宗匠,必然磊落光明,想不到也會施展這種下毒暗算的手段。 忽而語氣一轉,繼續又道:「不過,老夫平生愛才如渴,手創飛雲莊,正是要把天下英雄集于一堂,賢昆仲人中翹楚,如願折節歸從老夫,飛雲山莊必以上賓禮相待……」 雷孟雲一向未曾開口,此時突然接口道:「假如咱們不願呢?」 陶天林嘿嘿笑了兩聲,仰首望天,緩緩說道:「老夫不善言詞,但那後果,想來三位賢昆仲是不難想像得到的。」 三環面色一變,同時撤身又退了丈餘,三隻晶瑩玉環,一齊平舉齊胸! 陶天林神色鎮定如常,倒提著長劍,緩步走到場中。 這時,陽光從東方山頂斜射下來,一縷縷金色光柱,投注場中,四條天影拉得長長的,宛如在谷底塗上四條黑色斑紋。 四人面面相覷神情俱一般凝重冷漠,整個穀底的空氣,仿佛都凝結成一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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